close

天乾物燥祝融險赫 鬼語人言甲骨難嚼

先前不經意友人同我說:「覺得隼君好神秘噢。」突然驚覺這麼說來還真的挺神秘的,就好像走過玻璃帷幕大樓時驚見自己的側影一般,有一種意外不知鏡中物的茫然。試想這個人做著奇怪的學問,鎮日讀著古老的圖書;喜好一些枝微末節的絃外之音,老是有一些奇怪的堅持;不管穿襯衫還是梯恤看起來都像高中生,臉上堆滿著乍看很好相處的微笑--實際上難搞的要命。總結起來,要是我站在旁人的角度看來,大抵上也會覺得:這個人真的好奇怪噢。

不曉得這算不算是現代的瞎子摸象的隱喻。假如只是從幾個切片印象就要來構造一個人自然就容易造成認知上的斷層,例如很難把數學和文學連想在一起,並堅持這兩者真的有明顯的相似處。又例如說,竟然可以前一句還在討論關於小說的種種,而後一句卻又國罵混雜著本省罵痛快地當街咆哮。這樣的組合簡直就像是把生魚片和鵝肝醬混裝一盤上桌般的不可思議。最近流行捐款,中午吃飯的時候某慈善機構像是討債公司般的分站各個餐廳的入口,只要有人經過便會像超市特價廣播般的覆頌:「......一塊不嫌少......」有天實在忍不住了,大庭廣眾下只見隼君高分貝的挑釁:「你們為什麼不先募給我?」跟我一起同行的周君掩不住滿臉的驚愕,連上了樓之後還不斷跌笑,「有什麼好笑的嘛。」這時候腦中突然浮現摯友A君:「你就是這張嘴喔......」於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噯,隼君啊隼君,真搞不懂你啊。

網路上碰到了好久不見的林,他問我「隼君」有什麼典故嗎?厲害,果然洞曉了我無聊的小把戲,「當然有囉。」幾年不見,他說我變了,我說你也變了不少,玩味起曾經一同上學的那些時光,不經感嘆人間有這麼多的可能,遠遠超出當時可以想像的範圍。我跟他說現在的特殊技是算命和抓娃娃,專長是耍嘴皮子;他說看不出來,演練一下吧。我說,這怎麼演練嘛,我當然是屬於那種光說不練的那派啊(不愧是撤徹底底的嘴皮子,老實的林當下就被唬住了),而那時候心裡卻莫名的想起他曾經不肯借我金庸小說的小仇小恨,多麼可愛的意識流。不過我自覺得自己是始終如一的,他問我娘還學猴嗎?「學啊,可是我不學」。這麼斷然的否認,他說。「當然囉,過去、現在、未來,永遠的幸運女神。一路走來始終如一。」我可以想像他在網路線的那頭笑得發嗆,同樣浮現腦海中的又是A君:「不會吧?還是那個嗎?」她抿著嘴試著不讓笑裂了開來,是的是的,那海報我覬覦好久了。這麼說來隼君最念舊了,可惜怎麼講都沒有人相信。

我是一個有好多奇怪的堅持的人。結束服役後,反而更加認真的做起伏地挺身;在走路的閑兒腦袋就是不肯空著呆,喃喃自語地問著:究竟詩和散文有什麼不同?散文和小說有什麼不同;啤酒無論如何就是不喝綠慘慘的那牌--理由我已經忘記了;<紅樓>裡偷偷地喜歡鳳姐的刻薄。諸如此類的小奸小惡構成了最平時的隼君。不過像這樣如便利超商般盤點貨物清單的臭裹腳條子怎麼列也列不完,只會增加認知上的複雜度吧。在熄燈之後,有時候會有討厭的念頭悄悄浮上心頭,幽靈小姐,不知道你要如何面對師長?要如何面對家人?講起話來還能理直氣壯嗎?你能面對自己嗎?噯,關於這個隼君你甭操心了,甭這個字真好玩,唸法好玩寫法也好玩,不用,不正,不好,中國字有時候竟有著意想不到的幽默。對於中文我的怪癖可多了,不喜歡使用「文字」這個詞兒,同時對很多人掛在嘴邊感到不以為然,動不動就我喜歡誰誰誰的文字......用「文章」不就完了,要不然可以更明確的說誰誰誰的詩,小說或是散文,不是更明瞭嗎,彷彿「文字」這個詞兒多有學問似的。我也討厭連綿不絕的驚嘆號,有這麼吃驚嗎?非得用這麼多的驚歎號來強調嗎?不能用書寫的技巧來克服嗎?同樣的問題也出現在「愛情」這個字眼,彷彿沒有這兩個字兒的小說就不叫愛情小說,<紅樓>一百二十回沒趕這流行的詞兒不也寫得蕩氣迴腸悽楚動人?看來隼君有的不是堅持而是火氣,不知為什麼「你那張嘴喔......」又在我的腦海中浮現,每每想到這個情景自己便會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笑傲江湖>裡有一段殺人醫生對令狐沖說,你現在須戒飲,戒色,戒鬥,殊不然性命可憂矣。看來眼下我最需要的是戒之在鬥吧,隼君是一座活火山,濃濃的燻煙,猙獰的熔岩,對著各式各樣的苦主虎視眈眈。在吼某慈善機構前被吼的是自助餐可憐人。學校的自助餐都是秤斤論兩的,連一滴菜汁,一根骨頭都要斤斤計較,那也無妨,倒也沒聽說過有去骨頭的自助餐餐廳,不過飯總可以添實了吧?他們到圖個省事方便隨手一挌鬆乎乎的一勺匙也就算一碗了,好個兩面圖利啊,我在客客氣氣地唸了第兩百次「可以請把飯添滿一點嗎?」又忍不住了,「你們飯都不盛滿的嗎?」只見工讀生一臉錯愕,嚇得連手都伸直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noro 的頭像
    noro

    青青‧草

    nor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