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過於喧囂的孤獨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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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決定離開島嶼,要去遠方追逐失落的夢。出門前好友蕊捎了封信來,裡面附了首小楨的歌。她說:『此行一別,你與我就在海的兩岸,已經不能在下雨的時候一起撐傘了......當你憂鬱難熬的時候聽聽這個吧,裡面有著來自故鄉遙遠的祝福。』只記得點開的一瞬間,前奏悠悠傳出時心情一下子就被安撫了。在移民關揮別雙親後,我一個人走了。當身邊的旅客不再說著我熟析的語言才明白,自己是要離開了,在家打包的鄉愁化成具體的空氣,隨著空服員的英語廣播漂蕩在整齊清潔的機場裡。受夠了洋文,百般無聊地坐在候機室裡,看著窗外繁忙的航空交通與飛機的起起落落,漂泊的愁緒滿溢出來,『從此四海為家日』就是這個心情吧,那時我聽的是《貝阿提絲》。從此,河的那一邊和河的這一邊不再對立,隨著空間的分隔,音樂版圖的邊境淡淡消沒了,國語歌一批批悄悄地與我一起上了大白鳥,飛過千山萬水,準備在異鄉的歲月裡陪我度過每一個清蕭的夜。

暑假期間我搬離了學校宿舍住到一個較遠的地方,結束充滿科學記號的一天後回到家,關上房門,一個人靜靜地聽著老歌,好多以前熟悉的旋律從耳邊沉澱到了心頭,以前老爹好愛的曲子,也開始變成我喜歡的曲目。中文歌的歌詞與我沒有隔閡,直接地碰觸到情緒的機關,一波波激起了許多複雜的情感浪濤,在記憶裡澎湃。從前很不解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這樣的歌呢,歌詞不外乎愛你恨你想你念你,搞不出什麼新意;而台語歌唱來唱去也就是哽在喉頭的哭調,無情的世間,未紅的花蕊,莫名地哀怨。不知為何,一旦離開了島嶼,離開了故鄉的土地,歌裡的色彩突然變得強烈起來。尤其是開始體會到人生也就是在悲歡離合間反反覆覆,正是歌裡的那些起起伏伏,愛來愛去的主題曲突然變得真實,跟心情很契合;於是變得可以在別人笑台語歌土的時候驕傲地抬起頭酷酷地撂下一句:你不懂啦。而我好像開始懂得了。

《其實你不懂我的心》是老爹的拿手曲目,一直以來都是被我取笑的把柄,以為那肉麻兮兮的歌詞實在太做作,然而,在異鄉的夜晚當我重新播放這首歌的時候,想起老爹吃吃地無奈的微笑,突然有種巨大的哀愁落到心裡,這些年來的風風雨雨一瞬間好像都釋懷了,無論對錯,人都老了,過去都褪色了,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忽然了解到這些年歲裡所錯過的一切。記得出門前我們無言地對飲,苦酒一杯一杯乾。走出飯店後你笑著問我沒問題吧,可以自己走回家嗎,我很瀟灑地說你看我走得多直,揮揮手,好像很勇敢。你很想跟我說點什麼,我知道你不忍說出口;我裝得若無其事,一來不想讓你擔心,二來不想聽到那些老套,其實我是懂得的。當我想著週末只剩你跟阿娘單獨去爬山心裡滿是遺憾,從前老是把「我很忙」當做藉口翹掉,老是偷偷在心裡抱怨不想去淌你們的渾水,然後躲到自己的溫柔鄉裡,我知道你是曉得的,你卻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希望錯誤能夠到此為止,不要再蔓延擴散;現在我已經悄悄地繼承你的願望,發願從此後不會再有不幸。今晚就點一首《傷心酒店》給你,敬這多情的世間,乾杯。

有一天無意中在YouTube裡點到一首民歌,第一句歌詞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震了一下,心中默默地吶喊,原來是你啊!原來你在這裡啊!原來歌詞是『大風起,把頭搖一搖......』不是大公雞,也不是大山羊,不過風和雨是對的,無論風大雨大草兒在飄揚中總是不被打敗。許多人在下面留言,這首《小草》曾經陪伴他們走過生命中的顛沛流離,在低檔的時候只要聽到旋律就能重新振作,再走下去。不得不承認,過於勵志的話語總是脫不去矯揉造作的嫌疑,但是歌的本身已經做了最好的詮釋,無需多言。當然這首歌也成了我日常點播的固定班底。我又開始唱歌了,唱《情關難過》唱《海海人生》唱《恰似你的溫柔》,雖然巴哈的《平均律》上下冊仍舊我的最愛;披頭四的搖滾也是無懈可擊的經典,但是蔡琴或是江蕙可能更是我認同的音樂主體。經過了多年的漂泊,在海的另一岸,在西方蠻荒裡我找回了音樂版圖中最後一片拼圖,或許完整的人生也必須從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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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雞,大山羊,大風吹,把雨下......」很久以前曾聽過一段好聽的旋律,偶而也能哼上一段,但詳
細的歌詞實在沒聽清楚,只記得好像是大什麼雞的,後面的詞兒有風有雨,於是自己就把剩下的詞補上了,成了首大公雞之歌。其實我一直不喜歡唱歌,正確地說是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唱歌--跟不喜歡拍照有類似的情結,是一種害怕在公眾場合丟人現眼的羞赧。一來嗓子沉,二來音域窄,最致命的是從前對於國語歌存有某種偏見,大約是接觸西方藝術經驗較多的緣故,總認為中式的繪畫和音樂有種舊舊的霉味,像是雜貨店裡不堪大雅之堂的低俗趣味,而孩子又總認為跟別人不一樣是很酷的,於是當大家瘋迷於小虎隊,張雨生時,偏偏要聽古典音樂以示區別;當大家才藝表演唱《紅蜻蜓》時,硬是要搞小奏鳴曲才顯得別緻。現在的我已不再這麼彆扭了,找回好多失落的東西後變得好珍惜,不管是中國繪畫,中文小說,還是中文歌,覺得她們好可貴。好多年後的今天重新看待自己時有點感慨,是不是與一些人事物的相逢都必須這麼曲折?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是這樣說的嗎。

因此我的音樂版圖很早就有了楚河漢界,河的那一頭是另一個國度,我拒絕接觸;河的這一頭卻也十分偏食,一頭栽進古典的世界後,古典以外的範疇通通都貼上野蠻的標籤,銘謝惠顧。西方古典音樂確實有她迷人的一面,優雅地把人的情緒美化成壓抑含蓄的旋律,然而裡面保存的不只是音樂,含有更多的是西方的正典美學和傳統禮儀,背後蘊含的文化與音符上的表現同等的要緊,可惜我們多半只因為合諧的音階系統成為她的信徒,並忽略音律背後的更龐大複雜的文明體系。時至今日,這樣不均衡的信仰價值依然存在著,從某頻道日漸枯竭的節目表就可以隱約瞧出端倪,這不是誰的錯,是文化衝突下必然性的結果,只是過於隱晦人們沒有察覺罷了。

音樂的偏差性一直到上了大學才開始有了改變。一方面是因為閱讀的視野一下子拓寬了,讀了好多西方經典,雖然唸得囫圇吞棗卻也足以從科學怪人搖身一變化妝成扶眼鏡的書呆子。那些小說引領我進入了更寬廣的文明世界,因此聆聽的唱片雖然沒有變多,感受卻真正變得豐富了;另一方面結束了單細胞的無聊高中生活,第一次牽了女孩的手,第一次的擁抱,第一次的親吻......於是青春和搖滾慢慢滲進我的生活,這一切的一切打開了圍在古典樂外的柏林圍牆,我開始聆聽Beatles,並且在Paul McCartney唱《Yesterday》時覺得好感動,不是因為歌詞多麼感人,而是強烈感染力的旋律使然。尤記得為了追女孩,在舟山路旁的樹蔭下鼓起勇氣唱了一曲《And I Love You So》,我一直很喜歡裡面的那句:"The book of life is brief / And once a page is read / All but love is dead...",直到現在聽到這首歌的這一句眼眥都會一緊,好似替這些年來的生活做了一個註解,那些好可愛的過去仍舊栩栩如生地惦在心裡,某個下雨的午後跟心儀的女孩偎在涼亭裡等雨停,光是互相依靠就很滿足,心情變得好柔和,她柔順的長髮靠得我好近,很香,我道是女孩的芬芳--雖然好久以後才知那多半是洗髮精的合成香料,但我仍始終堅持那是年少的純稚,蜂蜜般的十九歲。印象裡的她穿裙子特別可愛,連帶著多年後的今天我還是很老氣地(據村上先生的說法是法西斯主義地)喜歡留著長髮和穿著漂亮洋裝的姑娘。關於過去,記起得只剩這些釵黛脂粉了。

除了搖滾外,爵士,金屬也慢慢進入了我的音樂版圖,但河的另一端卻始終被拒於千里之外,只有非常少數的偷渡客可以潛伏入境,例如亞洲歌姬的鄧麗君算是少數中的例外,我特別喜歡《月亮代表我的心》,前奏很動人,跟歌名很搭配。我特別欣賞鄧姐的版本,甜而不膩,羞而不澀,相較於其他人都想詮釋得情深意重,鄧姐恰到好處的純真才能代表其中的真心。基於愛屋及烏的心情,鄧姐的其他曲子如《小城故事》《夜來香》也就一道進入河的這岸了。但其他的龐大的國語歌世界還是被牢牢地擋在河的另一側,更雪上加霜的是某位周先生正逐漸成為中文歌壇的天王,使得我對於國語歌的信心降至前所未有的低點,不只如此更把他列為永遠拒絕往來戶,因為我認為對於咬字不清和千篇一律的無聊曲風需要以拒買作為最嚴厲的抵制......不過事實看來只有我一人做這種無聊的抵抗,周先生依舊是日正當中的紅星,而中文歌對我來說依舊是誓不兩立的化外之境。

風花雪月的時候總是願意為女孩做各種事,各種本來不擅長不願意的事情,對於年少的男孩而言,放下自尊是對女孩的最大恭維,於是那些年我開始唱一些歌,也發明一些怪曲子,例如《大公雞》之類的歪調,那是男孩和女孩彼此間的小秘密,年輕的他們以為廝守小秘密就是一生的承諾。幾年過去,當風停了花落了,往事終究成了笑話和錯誤,於是我又變回了沉默,慢慢地退回灰暗的角落,最後也不再唱歌了。

只有一次例外。某年的尾牙聚會,因為當助理的關係被半強迫地唱了一曲,歌單太老舊了,我會的中文歌本來就少,所以找不到《再別康橋》和《跟往事乾杯》時不禁暗暗叫苦,沒辦法,最後只好硬著頭皮點了《Yesterday》。當螢幕打出歌詞時,我發現每一句都需要很努力才不會讓微笑散掉,要把眼睛撐大才不會讓水珠蔓延開來。那時我才真正了解昨日之所以為昨日。其實,我不愛唱歌的另一個理由是因為音樂的穿透力太強,是一條直通心底的捷徑,會翻出所有藏在深處的點點滴滴,有時光是前奏的幾小節就足以讓人淚如雨下。假如文學連繫的是心中的痛,那古老的情歌連繫的是人們的愛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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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同門譜曲迎春宵 黯瀟湘沉醉吟離詩

下雨的時候,什麼書都讀不下的時候,我就會拿出<挪威的森林>從隨便攤開的那頁開始讀。就像是村上先生讀他的<大亨小傳>,我讀著村上先生的<挪威的森林>。而跟渡邊不一樣的,在他的周圍沒有人讀<小傳>,而現在的台灣卻鮮少人沒有看過<森林>了。每一次翻開來也都沒有讓我失望過,愉快的閱讀情緒如同他自己形容的:「......醞釀出午後親密的空氣。」有時不禁會想想假如自己能寫出這樣一本小說的話,此生無憾矣。這幾天隨手塗了幾句糟糕的絕律,起了個挺荒謬的故事頭兒,都覺得不像話,正巧看了大學同學的文章<六月雨>,於是我想起了這幾天的雨和<挪威的森林>。

昨天一口氣回覆了積欠許久的信件。即使外頭的雨潦得叫人心煩,喀喀喀的打字聲相反地讓人心平氣和。自從漸漸少打電話以來,與人的聯繫便只剩下往來的書信了,如同渡邊般的我也靠著不停的書寫,文章也好,書信也好,日記也好,「......才好不容易把快要分崩離析的生活勉強支撐住不倒下去似的。」寫信的時候我最喜歡起頭的三字了,親愛的○○○,裡面藏著一種親密的感覺,像是拉著手說著悄悄話般的。不曉得誰似乎跟我說過,「親愛的」是不能亂用的,那是只保留給很近很近朋友的特權,平常動不動就冠上這詞兒的多半沒安什麼好心眼,有故作親熱的嫌疑。不過我還是喜歡用這個開場,也喜歡打開來信的時候被如此親暱的稱呼著,不論下文為何都會被一種奇特而安靜的溫暖所包圍,很安心。

六月會想起很多事情。我特別會想起了你們,會想起關於雨的種種,關於<挪威的森林>,關於一些該遺忘的或是不想遺忘的點點,關於一些溫柔、一些青春的滴滴。一些開始計算年代的片段,以及傷懷開始計算年代意味著不能忽視的年歲。這些東西像是火車般的轟轟轟在思緒中竄來竄去,有時候會攪得什麼事都做不下,那就讀<挪威的森林>吧。雨的意象在這本書中也時常出現,細雨,無聲地落在草地上,搭配伊文斯的<Here's that rainy day>,頓時會變得非常非常純粹,身旁彷彿只剩下單純的灰與白,安靜,以及落寞。讀到最後渡邊在不知名廣場中間給綠打電話的時候,有時候幾乎也要衝動地撥下某組號碼跟誰說:我喜歡你,在一起吧。然後接著便會為自己的魯莽覺得可笑和可愛,這一切都是同學惹得禍,誰叫他們的照片漂亮得螫人眼,本想一張張打開看的,但是才瞄了一眼就給灑出螢幕外的笑花濺著了,還有幾近刮走鍵盤的春風拂得臉生疼,於是為了身家性命還是選擇小圖片瀏覽就好了吧,最後的總結則是發自內心的讚嘆:真好,太太真漂亮。轉回自己的書桌面對著散落一片的教課書和小說,啞然地咧咧嘴,噯,這就是我所有的人生,這些啞奴也就是全部的家當了。

有一類無聊的問題是這樣問:假如把你丟到荒島上,你會選哪五本書跟著去?以前我都對這種問題皆嗤之以鼻,現在卻認真地考慮起來了。<紅樓夢>、<唐詩三百首>、<傾城之戀>、<挪威的森林>,還有一本空間猶豫著,在<甜美的剎那>和<古文觀止>中搖擺。人是不能活在字堆裡的,那只會看著自己的倒影眼花撩亂,遺憾的是除此以外還真沒有什麼其他辦法,亂七八糟的胡闖瞎鬧只會讓別人覺得沒用罷了。親愛的......有時候在紙上擬著信稿的時候會突然不知道該接什麼下去,接上一些只敢寫在紙上不敢說出來的話,然後再一行行劃掉,不論是見人不得的,或是己所不能見的,都通通塗成一團吧。我現在好奇的是,一年後究竟能再想起多少這幾百個日子來的枝微末節?亦或是只像端午前夕的茫靄,一層沒有深度、平板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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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6 Wed 2008 17:19
  • 雅居

  對我而言,一個家裡面最重要的部份就是書房了。它是一間屋子的靈魂,居住著主人的心。只要有一間充實的書房,那麼就算是亂章雜築也可以蓬蓽生輝。

  書房不需要很大,重點是要有足夠的空間來安置數量龐大的汗牛們。從數量的角度來說,開放架優於封閉式的書廚,開放架簡單大方,成排成排的書脊就是最華麗的裝飾,套書擺起來氣勢磅礡,整格的村上先生全集整齊劃一,要不然中時的名作坊系列成列起來也是不遑多讓,數大就是美,在這個地方得到最好的詮釋。繽紛的七彩顏色、長短的書名交錯在一起顯得是如此的美麗。至於哪些書要放在哪裡因人而異,有人喜好把同出版社的聚集在一塊兒,有些人則針對作者展開分類。曾經在一本書裡讀到,有個設計師住到朋友家後把他的書本重新排列一次,而朋友回來時差點沒氣到中風,因為設計師按照色彩的搭配重新整理一次.......我卻覺得深有同感!除了某些叢書如村上先生等等,其餘的人我也偏好用顏色來擺設,另一方面由於學科的關係我擁有大量的理功科專門「單色封面圖書」,所以呈色上就顯得非常重要了,假如配置得宜,深絳粉紅、寶藍翠綠、鵝黃清赭,五色調和而優雅,書架就是書房裡最美麗的風景。而帶有玻璃門的書廚可以收藏較為大部頭的圖書。大傢伙們身藏不露,暗色的封面裡涵有多少累積的智慧,書房裡有上一套大英百科全書更顯得有份量,她們微微皺著蒼老的法令紋不發一語,坐鎮最顯要的一角,無疑是書房裡眾人目光的焦點。

  至於要如何擺放書本對於空間的利用上和視覺的感官相差甚大。假如只是中規中矩的一格格的填入,每個人僵直的立正、目光呆滯、毫無生氣的擠靠在一起,那麼本來雍容華貴的瑯嬛巧閣頓時成了倒楣的成功嶺大操場,美麗的書本們成了無聊呆板的大頭兵,如此一來就跟毫無氣質可言的誠字輩書局一樣了,可惜了這麼多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們。那樣誠實的擺設也絲毫不具備人性,缺少了人的氣息像是宜字輩家具店中的樣品書房一樣冰冷冷的。真正使用中的書房不是這樣的,從隨手擱置的書籍就可以了解主人最近的嗜好,從攤開的那一頁中畫線的地方更能貼近主人近來的心情,運氣更好一點,眉批中的點點滴滴更洩漏了書本以外的溫度,書房是有溫度的,不是倉庫,不是停屍間,是躲藏在人間中致福的仙境。於是一間美麗的書房應該更輕快些,書本或坐或臥,或群聚直立,或平放堆積,或迎風展頁輕搖,或穩重沉著的矗於案頭,多姿多態千嬌而百媚,回眸一笑中蘊含了多少絕代的風采。

  我喜歡待在書房的感覺,那是一種被群書環繞的安全感。曾經在自我介紹中放入過一段:「......用書本作為磚頭建造的城堡......」是一間由這麼多書本砌成的小房間,紙張本身薄薄的沒有什麼存在感,但是一旦印上了鉛字,裝訂成冊後猶如灰姑娘穿了華麗的衣裳,綻放不可思議的美麗。於是書房裡是一陣過於喧囂的寂靜,各路佳麗展現不同風格的韻味彼此爭奇鬥艷,讓人目不暇給,<安娜卡列尼娜>在這兒搔首弄姿,<簡愛>則是完全清教徒式的冷豔,在書桌一角燃起裊裊的<第一爐香>,薰著了<時間的眼睛>,在<看不見的城市>裡尋找著<分成兩半的子爵>,<緩慢>中拖累著<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千羽鶴>自<金閣寺>閃耀的晨光裡悠悠的掠過,<春雪>之後更是天涯海角處的<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我像隻貓窩在椅子上想從<甜美的剎那>找出<絕美>的瞬間,永無止境的將一本書與另一本書間連結,企圖在每本小說裡看見自己的身影,啊,我與<一個旅人>迷失在夢斷不成真的字句與符號裡......

  摯友A建議隼君應該尋找書本外的嗜好,其實我的花招比她想到的要多的多了(不學無術啊......),可是我就是無法離開最親愛的張或是老杜謫仙的呼喚。他們是最忠實最牢靠的夥伴,在無人相陪的深夜裡,無論哪一個冷清的週末下午,他們始終不離不棄,親切而溫柔訴說著古老又動聽的故事。所以不論自己身在何處都一定要有眾多的書本相隨,如現在雖然身在研究室裡但各色書籍早已將桌面點綴著五光十色,賽先生和眾多詩詞歌賦的姐妹們早已將相當寬大的桌面擠得水泄不通了,也唯有這樣我才能度過許多安靜寂寥的時光。或許有人會說,合上書本走出去吧,隼君,我何嘗沒有試過呢?但站在車水馬龍的台北街頭我竟然手足無措不知該往何處去,我認為百貨公司是不屬於一個人的(好吧,我知道對女性友人們例外,漂亮的S君聽到後的反應是:「一個人好啊,可以盡情的試穿......」)我也曾試著假裝附庸風雅在時裝前品頭論足,然而周圍瀰漫的親暱的空氣卻將我免強裝出的閒適一掃而空,最後只好落荒而逃。扣掉時尚外,台北的街頭就顯得空洞了,我也不喜歡一個人上咖啡館,因為在裡頭除了端著杯子喝得異常的緩慢外,實在想不出還能幹什麼。到頭來,還是去書店吧,去唱片行吧,於是寂寞的人終究只屬於寂寞的所在,不打擾誰的靜靜地在人世的角落裡棲息著。

  我不敢想像自己帶走大部分書本後書房的模樣,那一定是一種非常蕭條的景象,對照著現在熱鬧喧嘩如嘉年華會般的盛況,那一定非常寂寥而落寞,我想那便是非常具體的寂寞。本來短時間內不打算再買書了,免得到時候寄到米國造成麻煩,可是一轉念想到即將被搬空的書房,我幾乎可以聽到他輕聲嘆息的鼻音,我不能忍受一間書房破敗的屋子,那無疑比家道中落更令人難以忍受,於是我又開始買書了,好填滿未來好長一段安靜清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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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18 Tue 2008 20:33
  • 鄉愁

早上起床的時候窗外一片藍氲,粉灰的天,蒼蒼的鉛陰。下雨了,叮叮咚咚把窗牖敲得響亮,卻不顯得急促,閒適的像是自顧自地演奏著不知名的前奏曲,後院的街上匆匆閃過機車隆隆的喧囂,幾乎可以想像身著簡便雨衣學生嘴裡咕噥的抱怨,噯,多惱人的天氣。突地又一陣清脆而從容的點滴,吭吭,另一個心平氣和的早晨。

我幾乎已經忘記了台北的雨天,以及那個遙遠的城市,如幻似影的層樓浸淫在煙籠瀰漫的雲渺裡,宛若現代版的拍案驚奇場景,以一種超現實感迷離存在著,襯托著我那些曾經許下的願望與承諾;以及如何的意氣風發與委靡困頓;還有幾樁錯過的以及被遺忘的粉紅故事,這的確是個傳奇上演的絕佳舞台,成王敗寇的戲碼日日上演著,橫刀奪愛的悲劇夜夜熱映中。離開台北不過短短的兩年,過往已經蓋上了層薄紗,燈火黃昏般的分不清許多絲絲線線,紛紛打成斑斕的團團滾作了一堆,往事是如煙的!如鬼魅般的會纏人的!我幾乎是踉蹌的逃離那個地方,狼狽的想要擺脫過去,於是來到了風城,然而台北,我那魂牽夢縈的故鄉,才那麼一舉步,也就成為了鄉愁。

前日的聚會中橘君替大家提供十二宮演算的服務,輪到隼君的時候,只見橘君埋首在密密麻麻的又畫圈又打叉的圖形中試圖推敲出天數的秘密,我喜歡那些彎彎扭扭的符號,或是圈上帶俏,或圓裡畫勾,暗藏著多少玄妙。瞧她沉吟再三,幾度斟酌後輕聲地說,隼君,有很多障礙噢......不消她說似乎已經自知這是一條開展在冥冥幽谷中蜿蜒的長路。未來異鄉四年的求學路不是榮耀(這樣說似乎很難取信於人),我道是命運的召喚,感受到的是不可逃避的壓力,而那壓力不來自於何方,來自於一張逃避已久卻勢必揭開的底牌,底牌上畫的是關於命運、挑戰與勇氣,一切的真相與解答。人不能跑路一輩子,這似乎是一場終極的試煉,於是我理解到就算前方的落崖下即是深淵,也必須往下跳,那是一種宿命性的、強烈的、不能回頭的對決,一場於光影交替、陰陽悄換時分展開的決鬥,為了追尋真理的聖戰。

自從下了決斷以後,走在路上看到濃情密意的雙飛雙宿除了羨慕以外多了份不安全感,想到將要單槍匹馬的面對未可知的一切,突然感受到獨自一人的單薄,和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更體會到生命所不能承受的不是重,乃是輕哪,飄飄無所依的徬徨,信念變成書寫在紙上的兩行短句,顯得軟弱而好笑。正逢電視上播得是八搶三奧運資格賽,看著中華隊員們奮力的在球場搏鬥,看著青天白日齊飛揚,看著實況轉播中計分版上打出的「中華隊」,我無法按奈自己的激動,這是故鄉的土地、球迷、我們的球隊,我需要的正是這股單純的悸動,看哪,在場上梭馳的,是鬥魂!對上奧州那場我們贏了,竟然不可克制地流下了兩行清淚,不只對於中華隊有種無比的驕傲(該殺的外國佬!)還有一分共同奮鬥的情感(隼君也將要去擂台上與該死的外國佬一較高下了)。開場的時候要放國旗歌,讀大學的孩子們沒上過成功嶺,所以在餐廳看電視的觀眾們只有隼君獨自起立、立正,當唱到:「毋自暴自棄,毋故步自封......」聽了二十多年的國旗歌第一次體會到深刻的感動,一時間五味雜陳,除了又滾下的珠珠兒(隼君,愛哭鬼。)第一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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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ec 25 Tue 2007 15:20
  • 浮光

我在六樓窗前的書桌旁迎著陽光,今天的天氣很好。

桌面上攤著的是<挪威的森林>和<國境之南>,聽的則是伊文斯的<Alone>。鴿子先生不時停在窗前,走來走去跺著慢步,偶爾從喉部直接發出低沉的咕噢咕噢的抱怨,有時側過身來狐疑的打量著桌前的傢伙,先是用單眼,接著扭過頭來用雙眼,嗨,你是誰?你在這裡做什麼?

啪啦啪啦,鴿子先生飛走了,灑下了一陣散落的天光。

很久沒有回到學校了,走在人群中心裡有股奇怪的彆扭,老覺得自己跟他們不一樣了。每一次我都試著找出原因,非常努力的想要瞭解「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了」。我知道表面上沒有什麼不同,娃娃臉會騙人。要不是從自己的眼瞳望出去,從大樓圍幕的倒影中我分不出自身與他人的差別。

最近很清楚的看到了寂寞的形狀,非常清晰的,平常她有著透明的身影,含糊的輪廓非常難以捉摸,但最近我卻好像得到什麼天啟似的確實地掌握了她的長相與行蹤。嗨,被你發現了嗎,她沒有一絲不好意思,轉過身來像是沒辦法似的伸過手來介紹自己,我一直都在的啊,只是大部分的時候大部分的人沒有辦法看到而已,只能在某部電影的角落或是哪首曲子中偶爾瞄到我的殘影,因為有亮光啊,有光的話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噢。

我也曾跟大部分的人一樣踏著自信的腳步覺得世界就是這樣的形狀,人生就是如此如此這般的,像是保齡球般的,有軌道,有規則,只要吭隆吭隆全倒就行了吧,即使第一次失敗了,還有第二次機會。可是現在我卻什麼也不能肯定了,覺得很多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啊,不是應該這樣那樣才對嗎?「但是你自己就失敗了喲。」這句話很厲害,可以終結所有的臨時動議,全數無異議否決。「而且你還不是變得跟別人一樣了?做了許多你從來也覺得行不通的事情?」燈光熄去,幕簾拉上,我分不清楚台上台下的界線了,或許演員們才是真正的觀眾,正興趣昂然地欣賞著坐在台下更真實的人生,「那兩個人在偷親嘴耶。」「還有還有,後面那兩個人在偷偷拉小手... 」

今天是某個人的生日,是節日,是世人歡慶的一天,所以你的保護色消失了噢,所以我看到你了,我說。她嘆了一口氣,其實你不應該看到的,看不到才幸福啊,一但你發現我了,知道要如何找到我的蹤影,你的人生就開始變不幸了噢,「而且狀況只有繼續無止境的惡化。不管怎麼掙扎,都沒辦法逃出來。一直到有人來了,把你從那裡拉出來為止。」

我曾經很認真的去追究<挪威的森林>和<國境之南>中的道德議題,可是不論怎麼去深究我還是喜歡著綠與渡邊、始與島本,我很認真的去思考這中間的道理,卻絲毫沒有一點點收穫,原來自己終究還是情緒運作的生物、是緊緊依賴直覺的動物。「有時候要相信直覺」,而我卻除了相信這個東西外別無辦法了,然而直覺卻沒有給我帶來太多的好運,想到這裡心情常常會不由自主的惡劣了起來。

她坐在窗檯邊,兩腿輕輕的擺盪嘴裡哼著小調,而我只能無奈的添了熱水喝了口熱茶,不知名的茶包,滋味卻比任何我喝過的品牌來的清芳、香甜。喂,你在想什麼?她說,沒有想什麼啊,我說。你心裡在想:究竟有什麼方法可以擺脫我對吧,她說。嗯,可是我知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征服寂寞,只能咬著牙看著自己緊繃的樣子和瞪大的雙眼,除了忍耐外毫無辦法,我說。

她挪了挪,探過身來,很同情地像是在撫摸什麼小動物般得很輕柔地摸摸我的背,沒有說話。

今天的天氣很好,風涼涼的;沒有陽光照到的地方,冷冷的,今天是二零零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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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ec 19 Wed 2007 22:33
  • 掠影

別問我要去哪裡,因為你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我不是喜歡故弄玄虛;不是要故意製造疏離感,只是單純的不想大張旗鼓勞師動眾,世界的輪軸不因為誰又怎麼了而停止旋轉。
                                                                               
年紀變大了有許多跡象,其中之一就是不停地從一處搬到一處,有人會稱之為流浪,而我會說這是自然的流動,暫時停在小漩渦中的一片綠葉又將再度離開原地打轉的圈圈,繼續捲入動盪的水流裡,翻騰,激馳,飛躍,滑行,他將再度穿越尖銳石縫,經過深碧水潭,投入自然的律動裡。
                                                                               
在其中忘記了自身的存在,同時也消滅一些記憶--某些注定要被遺忘的記憶。
                                                                               
你問我說:還好嗎?還好,fine, thank you. 在過去的十個月裡我碰到許多慷慨的人,我想說聲:謝謝,謝謝你們,你們或許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一個動作,一句簡單的問候都是我瀕臨渴死前的一滴甘露;深蔭幽谷中的一絲曙光。我要說一聲抱歉,曾打擾了許多人,請原諒我無法忍耐的寂寞,熬不住的失落,在心中糾結的、打不開的困惑,在我口口聲聲道德中許多無法克制的,渴望的,自私的,偏執的慾念,及許多不負責任的請求,請原諒我,我是故意的,但希望你能原諒我,我最親愛的朋友。

還有許多來來去去不知名的過客,我們點點頭,微笑著打著照面,又保持同樣的微笑,謝謝你,然後分開,船過水無痕,彼此不知道姓名,只剩下一封毫無線索的自我介紹,或是msn中的一個去留皆不是的落落長的暱稱,捨不得刪去的原因是:因為你也曾經在我許多無助的夜裡,扮過說故事的雪赫拉莎德王妃。或許我們也都曾幻想過一同進去格林兄弟描述的世界裡,只可惜發現彼此抓住的只是自身的幻想而已。

許多人說:請不要忘記我們噢。人一生中來來去去,彼此都進進出出對方的生命,其實能記起來的只是相對的少數,所以我現在都會說,沒關係,就忘了吧,那樣比較輕鬆噢,就像住過很棒的旅館,只要記得曾經度過很好很舒適的夜晚就可以,甚至連這樣都忘記的話就更好了,那樣的人生真的非常自在。

你要去哪裡?
親愛的朋友,我只是要離開台北的家,這不代表我消失了,我還在的,只要網路上、信箱中的幾行留言,或是電話中的一聲呼喚,我還在這裡,還在的。台北埋藏了許多故事:許多失去的人,許多失去的事,以及許多找不到的屍體,離異的思念,通通散落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一不小心就會發現誰曾在這裡哭泣過,誰曾在這裡買過什麼,誰曾經在這裡承諾什麼,誰曾經在這裡,遺忘了什麼。

親愛的朋友,假如最近你看到我的話,希望你能記住我現在的模樣噢,因為下次再逢君時,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看流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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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我好久以前用過的標題,好久以前。
  本來這週我不打算寫點什麼的,不是不想,而是太多太長、不知從何下筆,心境像是維多利亞港畔的倒影,紛飛繽亂,毫無頭緒;各色齊鳴齊放,喧擾憂亂,--那麼不如放著好了。直到親愛的乖學妹,直到我看到了你的留言,一陣酸味兒才湧上來充滿了鼻腔,不知道是因為今天空氣太冷的緣故還是怎麼著,總覺得很澀很澀。

  找出了以前寫得東西。這是一篇關於即將畢業的心情,談到了願望和實現、未來和勇氣。現在讀著這些句子常常會莫名的害羞起來,看看這句,好一個「同學開始散了,只留下朋友。」對於這些我都抱持著一種玩味著心態證明自己也曾經二十歲過。倒是對於末句我的印是非常深刻的,那片衷心期盼的誠心還沒有忘記,遺憾的是誠如易安居士所說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四年,就是短短的四年,滄海桑田,所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都發生過了;而所有可能發生的事也都沒有發生。
  我今天從師大坐公車回家,一上車迎面兩個女生不消說一看就知道是個大學生,青春洋溢的人兒。大學生的臉龐很光滑,線條很柔和,面帶著微笑向著未來,因為未來一定會更好,沒有道理得、死心眼得相信著;而以後便了解到,雖然仍然抱持著「未來會更好的」信念,但這是一種已經參雜著懷疑和無奈著信念,不抱持這樣的心情很難面對未來這道難以估計的巨浪,在他漫天蓋地的猛撲而來的同時只能近乎愚蠢的相信浪的背後是陽光、和風、新大陸。當心境轉變以後,臉上的線條開始顯得僵硬,微笑依舊,但是從嘴角咧開的紋路開始顯得蒼老。

  親愛的乖學妹,一但想起你以後好多好多的往事一個一個從記憶的裂痕中泌泌的滲出。自從事件直線墜落後我便不敢連絡你了。一方面是害怕我會忍不住對你冷嘲熱諷,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噢,是我單方面惡毒討人厭的一面;另一方面就是這些刺人的小東西便會不受拘束的一隻隻溜走,你還記得八吋蛋糕和雙魚學長發綠的臉色嗎?(雖然事後他堅稱絕對沒有,怎麼會發綠呢,怎麼可能... )
  記得以前看過一篇文章提到去金門當兵要回家的人,下船後第一眼看到女朋友和家人捧著一束鮮花那種溫暖的感覺會永生難忘。我想有東西在身體內破掉的感覺大概也同樣歿世難忘。每每想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就會很想要放浪形骸的大哭,但是一旦想到大家對我的關心和鼓勵;想起在半夜受不了的時候打給親愛的A君而她又真的接起來的時候;想起親愛的S君陪我去中山堂壯膽的時候;想起親愛的R君諄諄的叮嚀的時候,我知道我不能隨便垮下去,這樣所有的努力都化為烏有了,所有大家的幫忙都白費了,我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於是即便腰痛到想要拿掉圖個乾脆,也決不允許自己軟弱,「你要加油,喂,已經十個月了噢,十個月噢,這不是在開玩笑了,請加油好嗎?」不要再拿破損的機芯這種過時的藉口唐塞,既然是二十五歲的人就有二十五歲的擔當。
  我的心中有一團火,熊熊的怒火。剛開始以為是傷心吧,慢慢發生了質變,如今已經搞不清楚到底是憤怒還是難過了,遇到某些刺激的時候,機關打開、線路接通,大火於是開始蔓延。所以不時就會看到一些惡毒的詛咒、駭人的言語口無遮攔的冒出來,每天的生活有好大的一部份無非就是在這類哀傷的頹萎和奮發的振作中掙扎、擺盪,這是既傷心外又另一個地獄。

  「閉上眼睛 許了好幾個願望,好希望每一個都能實現。有時候聚了,就不想散了。」

  塔羅牌中有一張牌是空白牌,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張卡片,他的意思大約是:「或許生命的計畫比你自己規劃的還要更大」這種涵義多半是正面的吧?沒錯吧?很直覺的想法。還有另一張牌叫做「世界」(The World),意思大約是「完滿與結束」大部分的書都會說這是整副牌中最好的一張,聽起來也很自然,對吧?
  然而生命留給你的計畫或許比自己規劃的更大,但這不一定是你自己預期的。前幾天,腰痛到幾乎沒辦法洗澡的時候我想:假如能夠平平安安的,平平凡凡的,有一個心愛的人兒相伴,「即便是兩三間矮房短短的籬,也能呼喚到一個又一個的春天。」無奈天欲將大任交之汝,必先... 這往往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人雖然可以選擇,但是在命運的流裡,很難區份究竟是人做了選擇亦或是被更大的必然所規範著,所謂的好與壞,在沒有討論框架的前提下根本無法判定,在人生的棒球賽裡是不是只要在結束前都可以逆轉?只要球賽還沒有完,兩人出局是不是比賽才真的開始?
  親愛的乖學妹,我一個願望都沒有實現,並且再一次驗證古老的格言:在怎麼豐盛豪華的筵席也有上完最後一道菜的時候;再怎麼辛苦的時光也有過完的一天,這世界上只要是時間和金錢可以解決的都是小事。這麼說來我是不是像是小學生在做加減乘除四則算數的驗算呢?聚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常常想不到會在什麼樣的情形碰到什麼樣的人,真叫人迷惑,這大概也是空白牌的涵義吧,我想。
  最後你可以猜猜看:二月的某一天,我猶豫著第二天要不要去挽回的時候,我抽了牌,當時鬆了一口氣,然而第二天得到的卻是比拒絕更殘酷的沉默;事後更是發展成出乎你意料之外的答案(噯,你在咖啡店說的話我都還記得噢,其實我跟你一樣相信她不是那種人,只不過... )。你猜到我抽到哪一張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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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從台北搭火車有種超現實感。從科技大樓站進了捷運以後,在忠孝復興換了地面下的藍線,鑽進台北車站的地下迷宮後可以直接進入台鐵的月台,接著火車先生轟隆轟隆駛過了地下化的萬華、板橋,而再看到外頭的世界的時候已經是經過淡水河的時候了。
  彷彿神燈精靈般的,忽地一聲這頭兒栽進去,呼的一聲那頭兒卻已如隔世。
  
  昨日去了學校辦事情,印了成績單;見了老師。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校園卻變得恍如陰曹地府,走在路上猶如步入黃泉,心恐恐、心悽悽、心惶惶。找了老媽壯膽陪我ㄧ道去,為了驅散寒氣,勉強自己強顏歡笑說一些輕鬆話:「天地有正氣... 」我說,「我們有兩股正氣呢。」老媽說。
  順利地處理完事情走回圖書館面前我才說:「不會碰到的。」迎面碰上好友江君,遠遠地就同我招手,才說了嘴就打了嘴。「台大也沒有這麼大。」老娘笑著,彎起的嘴角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僵硬,看來正氣不太管用,地維已殘,天柱已塌,三綱已淪,道義已衰;偶有雲靄飄忽而至,非霧非霪,氣旋之間綿雨絲絲,來往行人皆宛如鬼形寐影,幢幢。此際陰氣大盛,木枯草敗,信此間真為幽冥之地也。
  見完老師,有喜有憂。最近的這些事件讓我深深體會道年齡增長的意義,許多事情政治的層面越來越多,往往行不通的理由沒有什麼道理,不過就是政治的衝突、商榷、妥協。用流行的術語來說,老師推薦了潛力股,高風險、高報酬,相對來說傳統產業,風險低、難度高。很好,問題不在老師的建議,而在於人事層面的政治問題,年齡增長的意義就在於越來越多事情脫離我們的掌控。
  下樓之前特意走至窗前,只見灰蒙,不見塵幕,窗外沒有藍天,藍天在山的那一邊。路旁多鴛鴦,綿綿情意在幽闇的氛維中顯得有些怪異,男男女女臉上的稚氣和心無旁鶩的專注更加深了那份超現實的虛幻感,飄邈。好像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心無他礙,不相信這座飄邈之島外有更深更大的痛苦。我,如同其他人一樣,微笑著在母體(Martix)中一邊啖著虛假,一邊舉杯,祝好胃口,敬美滿甜蜜,乾杯。

  老爹最近年過半百有餘有感而發:「人生,像一場夢。」雖然不是什麼新詞兒,聽在耳裡卻特別感慨。彷彿任何東西都是來來去去,留不住。摯友陳君說,「似乎只有親情可以完全信任。」但是想想真不可思議,所謂的家與親情的根頭卻是兩個沒有關係的人建立在薄弱的信任關係上,信任是不是也是一場夢呢。
  坐在火車上瞄著前面女生,半長不短的頭髮梳著公主頭,眼珠很黑,很有神,當她對小女孩微笑的時候,空氣中有種親密,霎時突然有股衝動,覺得假如現在有人說:為了我請留在台灣好嗎,我真的會慎重考慮的,成就比起其他東西更是政治與運氣的問題,來來去去,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尋不來,留不住。不過我現在不需要煩惱這個(大概也惹不起這種煩惱),這種感覺是不是叫做形隻影單呢。

  現在火車停在板橋站的時候總會張望一下,想要尋找那位善良的身影,遺憾的是總是遍尋不著。每當自己軟弱的時候就會想起那位笑起來很燦爛的女生,想起她的寬厚和堅強,同時理解所謂的慷慨是:無論自身或貧乏或富裕都能分享所擁有的東西--或是愛或是溫暖。富人之仁為寬厚,那麼凡人之仁便是慈悲了。預見天使的機會不多,或許看見天使的機會也只有一次,過了也就沒有了,不過她的仁慈卻如印刻般的清晰停留在我的心中。
  火車帶我離開了冥府回到了人間。在新竹不需要恐懼會不期而遇誰,不需要擔心不可預期的傷害。
  
  假如很多事情都勉強不來,那麼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確立自身存在的基點?有什麼價值具有恆定的普世性?究竟什麼是真理?在問了一串問題後發現自己果然是貨真價實的十八歲,這些大哉問跟高中畢業的孩子問:「請問人生有什麼意義?」有什麼不同?沉默了三分鐘後,掙扎的回答:沒有,從哲學上找不出不同。
  原來研究所畢業的我沒有比高中畢業的自己長進多少,只是加深問題的修辭和繞口的程度而已。
  最近聽到有人說:「不信任,可以不表達出來。」在我聽來跟:「我抽大麻,沒有吸進去。」(柯林頓說的)一樣可恥,可恥,非常可恥。「讀書人除了一口氣,一把硬骨頭,沒有什麼了不起。」在得失的失望和起伏中,在政治問題的紛擾與苦悶中,或許保有自己是讀書人的意識是我最後的驕傲,僅存的,微如星光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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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除了喜歡寫字外也喜歡當默默的讀者,定期收看著某些網誌,認識的不認識的,只閱讀不出聲。而我不得不說關於某位水裡游君的文章深獲我的喜愛,常常讀完以後就忍不住擱下手邊的工作寫幾個字。而這次不經意翻到的是關於結婚的話題(隼君,沒新意嘛),讓我想到的卻不是關於愛及其他,我發現當我讀著水裡游君的文章時,裡面的名字對我不產生作用,但是故事卻仍然觸動了我不是嗎?而且,讀了這麼久的文章,我還是不知道水裡游君叫什麼(好啦,假如犯規的話,我好像知道,不過知道也沒什麼用。)。話說回來,就算誰真的(發了神經)從第一篇讀到第九十篇也不知道隼君的名字吧?同理得證。所以對於名字這回事我陷入了沉思。

昨日發生了一點意外,或是說隼君捲入了一樁倒楣事,有個女孩子打電話來要找某某,而隼君,忍不住跟她透露了某些「事實」間接導致了事件的急轉直下... 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當她打電話來的時候這位小姐知道我的名字,而我,卻不知道她叫什麼--雖然現在我有她的電話了--好笑的是在存電話簿的時候還想了一下該取什麼代號才好?簡直是哭笑不得。當整件事告一段落後,我想著,那麼我與她的關係要如何界定?是朋友嗎?還是只是過客?對我來說她存在過的痕跡是什麼?只是「已接電話」裡的一串數字嗎。

最近因為另外一些奇妙的際會認識了諸君,同樣好玩的,我也不知道諸位的名字呢。我不是要查戶口噢,只是仔細的想想真好玩,我有連絡大家的方法,或是電話或是電子郵件或是MSN,但是這些東西竟然是建立在一個真實的虛擬世界裡,我們彼此都用著暱稱在其中行走:「嗨,我叫隼噢,初次見面你好」。而一朝或許連接彼此的虛線模糊了,沒有名字就不會再被找到,會永遠消失在虛線的彼端,即便你還在我身邊,但只要從K君變成L君之後我就再也找不到我知道的K君了。想到這一層的時候不禁有點傷感。

但是這些只有代號的人卻在我的世界裡起了作用,像是外在世界的倒影以他們的剪影與我對話著。就算完全不認識的水裡游君也因為她的文章與我產生了關連,所以「關係」究竟要怎麼界定竟是這麼困難的問題。今天被要了MSN,寫下的時候還有點高興:被搭訕了耶(隼君,你想太多了)我平常習慣稱呼她的名字,可是她卻喜歡被叫暱稱,覺得比較可愛。突然間我發現:對我來說暱稱反而是親密的一種表現,是我與誰之間很私密的呼號,只有我們彼此知悉的小名,格外的親近。這也是為什麼我先前收到一封很短的簡訊時卻有著無比的感動,直到現在沮喪的時候也會再翻開那封只有著簡短問候的訊息,只肖一聲熟悉的名稱,心就好像被很溫暖的安撫了。

不過網路上還是存在著安全問題,真可惜,信任這隻小東西太脆弱禁不起一點點考驗,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隼君也好大家也好還是繼續用暱稱在這地方行走吧,或許哪天誰願意接納我,除了短暫的微笑還願意跟我互換名字,那麼「隼君」就會變成我們會心微笑的發語詞,而不只是一個ID了。不過關於這點也完全不用擔心啊,因為假如信任夠了感覺對了,自然而然就可以吧,勉強不來的。

又:自從讀了水裡游君的<念奴嬌>後,對於這個詞牌我會特別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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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丫頭:

無意中看到了你寫的那篇文章,先是一怔,然後跟著是神傷了起來。原來每個人的背後似乎都有另一個自己:悲傷的人喜歡戴上歡笑的面容;裝瘋賣傻的丑角背後埋藏著幽婉深長的筆調。沒隔多久,竟然接到你的來電。你輕鬆的語氣問我好不好,我跟你說說笑笑,還好還好,許多的悲傷在就算是強迫的笑聲中減輕了她迫人的重量,而那重量在掛上電話、笑語結束後咻的一聲又重新壓上了心頭。我納悶著問著自己,為什麼不能拉下臉來,哭喪著臉説:丫頭,其實我爛得很,宛如裝在罐頭中的腐肉,外表看來嶄亮如新,而錫罐內封著已經腐敗不堪的真相。

或許會被責備:「你為什麼不說實話?難道是對我的不信任?還是因為我們之間的疏遠?」親愛的丫頭,你知道完全不是這樣的。我解釋成一種捨不得讓其他人擔心的緣故。看著、聽著大家的關心和擔心,就更覺得需要自己把自己整理好、弄好,不能再給別人添麻煩了,很多人吃驚的說:一點都不麻煩的,你儘管說吧。謝謝大家的好意!我完全了解噢。試了好多次想要誠實地向誰大哭一場,卻老是失敗,最後都變成我輕鬆地談論自己的笑話,把親愛的朋友們逗笑了。我的人生確實也像齣笑話啊,請不要客氣,好好的發噱吧,一個悲慘又好笑的故事。

你提到想要拉住誰,沒問題的,站不穩的時候就拉住我吧。丫頭,你擔心會不會我連自己都站不穩了,你的重量會將我壓垮?不會的。我總想用自己的雙翼去庇護關心我和我所關心的人。這樣說不是自大,也不是自不量力,這只是我微薄的心願而已;對於世界不幸的同情和憐憫。我不認為自己有多悲慘,卻試著從自身的不幸出發去感受別人的不幸,因而得到類似感同身受的情感。

於是我現在不會隨便同別人說「加油」了。很多時候不是油不夠的問題而是馬達的問題,一顆冰冷、受損到無法發動的機芯,這是不管油加得多滿都無濟於事的。手一鬆,摔下去就結束了,但是不知為何就是不甘心,不願這樣隨便的結束。所以不停的抓著制動器,試著減緩下降的速度,但如你所說的:除了延長痛苦的時間和不停摩擦產生的疼痛,沒有什麼別的,這正是掙扎可悲之處,毫無意義卻又無法停止繼續如此。噯,丫頭你說那該怎麼辦?我用摯友A君的話轉贈給你。

心平氣和的過日子,保持愛人和被愛的能力。

有什麼麻煩儘管聯絡我吧,雖然我們同在沙漠中,但是在這個有著網路和手機的二十一世紀,還是可以在看不見的同時保持聯繫、以及對話的可能。

祝你順心平安

友 敬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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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突然有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失落了什麼東西嗎?接踵而來的,便發現了一種越來越難以將內心抽象的意識轉化為文字的傾向。寫字的能力好像不小心從籃子裡掉出來一樣,在路上的顛簸一個不留神給弄丟了。我已經失去太多東西了。 

從某一天起我週遭的東西逐一的不是丟失就是汰換:先是搞丟了一支手錶,接著停了一只時鐘,球鞋終究也開口笑了,眼鏡,從我一直很喜歡的金邊換成銀邊的。然後,天曉得,怎麼回事,我變成了街上的孤鴻,折掉了雙翼。跟著我弄丟了吃飯的看家本領,因為書上的一個字都讀不進去;現在連寫字的機制也要喪失,人生來從來不能真正擁有什麼,而直到失去前的一刻 才更加了解到自身的貧乏,噯,有詞為證:自是春來不覺去偏知。

大概是心閉得更緊了吧?S君你說看到我以後讓你鬆一口氣,看起來不像文章形容得那麼絕望哪,親愛的S君我說,此刻或許文字更貼近我的內心也說不定,你瞧,系統再度封閉了,我現在做得是微笑空姐的工作,在人前要有不在乎的形象,要裝得大無謂,對於這件事要表現出眾人的期待:沒什麼,一切都沒什麼,人生還長得很,哪有誰可以這麼重要?你瞧我會微笑哪。

「光看這張相片,覺得你好像過得很快樂嘛。」我說。
島本慢慢地搖頭。好像想起往日某個很遙遠的情景時似的眼睛周圍聚集了一些迷人的皺紋。「嗨,阿始啊,相片是看不出什麼的。那只是不過是影子一樣的東西。真正的我是在很不同的地方,沒被相片照到的。」她說。

真正的我已經不曉得藏到哪裡去了,親愛的S君不是我做作,不是不願意跟你開誠佈公的說話,我連自己都差點騙過了啊。今天做了一整天的苦工,許許多多的東西莫名的從東抬到西;由下搬到上,我絲毫不想去理解其中的意義,只是義務性的,奴隸性的工作而已,而在那一刻,出現在我腦海的文句竟然是「第一次了解到,最大的悲觀竟等於最大的樂觀。」頓悟般地,我嘗到了句中的無奈和解脫,類似的,John Donne說:death, thou shalt die. 那是坦然,是放鬆地,在大砍刀的鋒端下清明的端坐著,因為已經沒有死亡了,你不再能威脅我了。而巖頭之感卻是在絕望中放棄的爽朗。我太疲憊了,在與自己的翻騰中好像體驗到了類似的疲倦。就如披頭四說的,這世界上永遠有一種選擇,有一個答案。

令人放心的是系統性的預設值卻從來不把對自己的終結作為一個選項,這沒什麼道理,就像猴子不吃蘿蔔一樣完全沒什麼特別的道理,反正從不這樣考慮就是了。不過這也反映出絕望的程度,既然沒有終極的選項就意味著無邊無際地在無意義的,自我耗損式的困境中磨損。地獄,已經說過了,無非就是一種沒有外人可以援助的絕望處境,「然後最後就只有沙漠留下。」我跟自身的纏鬥不跟任何人有關聯,就像獨自在陽金公路掙扎是完全一樣的,爬上去也好;爬不上去也好,始終都是關於我本身的問題,不會影響到誰,尤其是你,黛西,不在乎的你,黛西,越是這樣想地獄越殘酷不是?折磨的都只有關在地獄裡墮落的靈魂而已,很傷心不是?即便是任何宗教談的地獄不也是如此?我們總以為能在外頭替受苦的誰祈禱,頌福,但被困在其中的誰始終不能得救,只是我們不敢承認,害怕去提起而已。地獄,再說一次,無非是一種絕境,不跟誰有關連、宛如一口有著無底痛苦的深井,如是而已。

敲三下,有誰敲了三下嗎?沒有,也沒有人敲兩下,有的只是寂寞,只是絕望。親愛的S君,如我已經跟你說的,要相信我寫的東西噢,在系統完全封閉前,那似乎是直達核心的訊息,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絕望的一步都無法向前了,我已經也說了:人心竟然如此神秘,身上既沒洞也沒疤的,心上的破碎卻可以讓人無法站立,我累得頻頻下車休息、喘氣,沒辦法,就算不再有險升坡了卻也無法再向前一步了。為什麼?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很努力很仔細的去想過了,一言以蔽之,即,不可解。親愛的S姐,你說沒有用的噢,在開關啪的一聲跳開之前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只有等待而已啊,我答應你會撐過去的,但你也忘了提醒我,或者是基於一種好心,寧可不告訴我,這原來是一種多麼絕望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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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開始把文章貼在這裡,我ㄧ直都很注意底端那個小小的數字。開始時甚至會小心的記下昨日的數字與 今日的相減,然後開始計算:是我認識的誰在網路線的那一端呢。

blog是一個充滿矛盾的概念,一方面它是網路上公開的文集,另一方面它又藉由網路的廣大,悄悄 地隱藏了自己的所在。那是一種既想讓誰看到,又不想讓誰看到的心情。切不斷的是放下後的孤寂; 怕得是被世界所遺忘。我曾試著關掉手機,當螢幕暗掉的同時心中一陣莫名的惶恐,這意味著沒有 人可以找到我了,額頭上攢聚了斗大的汗珠,我無法忍受這種黑漆漆的悲涼。總使小房間裡燈光 明亮還放送著巴哈的賦格曲,我的眼前卻是一片寂寥,耳中嗡嗡的聽不到任何有意義的聲響。 重新打開手機將它置於身後。雖然眼睛看不著,但我知道誰是可以聯絡我的, 沒問題的,還與這個世界連線著。

有時候我會很想知道是誰在讀著這些篇章呢。那些數字的背後是誰呢。每天固定的數字帶給我ㄧ份 心安,就算眾人只是默默地閱讀著,但我知道你,認識的、或是根本陌生的,在這個世界的某處知道 了我的故事,讀著我的遭遇:我不是在時空中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人知道飄往何處的孤魂。 被觀看帶來了一種安全感。直到 今天我打開Google的時候,心血來潮打入「不信人間有白頭」赫然躍入前三的是另一頁網誌,狐疑著 ,再試著搜尋「鳳去台空花落人獨立」,一瞬間,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原來某些固定的數字背後 是一台台冷冰冰的機器,毫無心思的從這裡搜尋某些特定的字串,等待著放入它肚中龐大的資料庫, 任何一句我得意的、自認為美妙的話語對它來說只是關鍵字與連結的組合而已。

明白了這一切才發覺原來自己有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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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y 28 Mon 2007 14:48
  • Mayday

我要對你說一聲辛苦了。五月,曾經是值得紀念的季節、感懷母慈的月份、思索生之喜悅的日子,現在變成一年之中最慘淡難熬的時間。從四月的最後一天開始我就感受到這種沈重的壓力毫不留情又無聲無息的往背上軋上來,就像是從平路轉進了山區一般,即便肉眼難以察覺坡度的變化,腿上肌肉吃重的負擔卻說明了一切。窗外熱炎天裡離花似火,登入電子布告欄印入眼簾的「童話終章」舞會公告,在在訴說著:鵬飛展翅要飛往似錦前程哪,在這被充滿祝福的月份裡,格外覺得難堪。所以我要再說一聲:辛苦了。

我要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今年沒有蛋糕了,所以我選了一個骨磁杯給你。雖然不是天價但是代表我一點點心意,讓你想要喝茶的時候用不著煩惱是否要翻出她送你的茶杯;然後又搞得淒風慘雨,現在你擁有屬於自己的茶杯了。看你端詳的樣子我知道你喜歡,但是當你在Wedgewood專櫃流連猶豫的時候;在那個價格挺嚇人的杯子前捨不得離開的時候,我瞭解你看中的永遠是專櫃裡最美的那只。有人說:有一天絕對會有人捨得送你那個最漂亮的杯杯,你的眼睛瞠了一下我知道你很感動,忍著不讓珠珠滾下來。所以我要再說一次:今年... 今年真的很對不起,很抱歉... 對不起。

這像是洋基輸紅襪啊,來回的差別是一場勝差不是半場:本來的喜悅的相反就是陰慘慘的苦楚。招招手跟二十五年的人生道別吧,這個故事就到此為止了,儘管這句話已經講了第一千次了,而且我無法保證不再講第一千零一次。你說你輸掉的、失去的是二十五歲以來最好的東西,從六月一號開始,是你第二十六年的開始:還會有二十六歲後更好的東西。所以... 即便你現在可能不想聽到這句話,覺得很刺耳、很尖銳,我還是想對你說一聲生日快樂,雖然我知道你並不快樂。你說為什麼她要問你過得好不好,明知道她的離開你一點也不好,為什麼還要再問。我無法回答,只能說等到有一天當你發現原來這一切都值得的時候,說不定你會願意掛個電話,淡淡地問一聲:噯,好久不見,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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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在想究竟什麼是寂寞。以前我的理解是當我獨自騎單車到前山公園停下來休息時,想要打 給誰卻又不知該打給誰時叫做寂寞。或是獨自在昏黃的燈光下、聽著伊文斯的Alone然後將 one shut威士忌一飲而盡稱作寂寞。現在則覺得是一個人在愉快地有些刺眼的陽光下,望著漫天飄舞 的飛絮;置身於吵鬧而快樂的無憂兒童中間,自身的存在變得可有可無的時候謂之寂寞。

接著我發現人可以克服脆弱,可以變得堅強,可以學習真理,但是寂寞卻不是一個可以奪取的堡壘、 不是可以一個戰勝的敵人,它只是一抹紫色的山嵐,幽忽地渺然地輕輕地將人心頭籠罩著,將人心的 呼吸道堵住讓一口氣悶著上不來。寂寞是稀薄得讓人難以察覺的霧,但是它攝人如麝香般的氣味 卻叫人無法忽視。

天氣熱想要喝上一瓶啤酒,細細的泡沫可以趨走幾分暑氣,但是澆不息心頭上的悶煙。木棉樹已經 開始飄散絲絲的白絮,如白斑蝶般地滿天飛舞,孩子尖叫著、興奮著想去追、去抓,我站在豔陽下 用手遮著灑落的金光看著四周的歡笑,依舊感到一股淺淺的紫煙不因炙熱的陽光而蒸發,相反地在 我身旁輕快的跳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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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要看到同學結婚的訊息心裡就有一陣不是滋味, 通常還會附上照片, 當我一張張翻過去的時候, 一股酸澀的感覺就會襲上牙齦, 然後就會想要嚥下幾口口水去沖淡那股惱人的感覺, 當然這麼做總是徒勞. 那種照片人常常抹的都認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看著看著都要想一下子才會啪的一聲想起她原來的樣子, 然後驚嘆變這麼多, 要不然就是Oh, my god學長怎麼變這麼帥. 總之看這些照片的時候會想起好一些往事, 雖然跟他們都並不深交, 後來也沒有特別再連絡, 但無可否認的在我過往的一段時間裡我們確實一起經歷了一些美好的時光,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頭栽進了時光隧道裡. (Heading straight for a fall.)

這個月我要二十五歲了, 於是想起這本書, 不過我們的處境恰恰相反, 一個是一切都要安定了, 一個學位, 一個妻子, 一個家; 另一個則是一切重頭開始: 學習著度過每一個獨自的夜晚, 想辦法填滿週休二日的時間, 重新跟自己說話, 像是末代皇帝般的離開了紫禁城來到一個二十坪的小公寓要開始一個現代化的生活. 昨日不可留, 離今日越遠的東西退後的速度越快, 原來哈柏定律對於心理學竟然也適用. 而同學們的笑靨和照片像是望遠鏡般讓我依稀又看到從前的自己: 一個幸福的傻瓜. 我羨慕他們.

商週上有一篇關於北歐人離婚率攀升的文章, 加上最近聽到的一些故事還有我自己的遭遇, 我突然瘋狂的想: 難道結婚這個制度會在2050年前消失嗎? 我喜歡這個制度, 只是看來它似乎也有過氣的危險. 人現在越活越長, 所以結婚意味著人將有超過歲數的三分之二的時間要面對同一個人, 說成一輩子只跟這個人廝守也沒錯. 結果人們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 還沒結婚的就換一個男朋友或是女朋友, 結婚的就分成兩種: 外遇或是離婚, 這說明了侏儸紀公園的名言: Life will find the way. 先不論這條路好不好看, 走起來體不體面, 問題大概解決了! 

最後我發現自己實在老派的不行了, 瞧, 光是用句和語法就可以被指責: "你這種說法落伍噢."  想法自然不用說了: 我還是嚮往著終其一生, 唯一的, 一個鍾愛的妻. 不管如何只要一朝我認定了就會是我心中永遠最好的女孩, 不管比不比較都是最好的: 最美的, 最漂亮的, 無與倫比的. 所以我欣賞元稹的遣悲懷: 唯將終夜長開眼, 報答平生未展眉. 像是一塊歷經千年的羊脂美玉散發著一種溫潤而真摯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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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特別喜歡或是不喜歡孤獨。大概是因為人很古怪的原因所以朋友不多,於是就留給別人一種印象:你是一個喜歡孤獨的人喔。或是現在有一種很流行的說法:宅男(女)。據說這個單字是指喜歡窩在家裡作自己的事的人。假如根據這種定義的話,好吧,我大概是其中一員。但是我並不是討厭與別人交往,完全是因為難以找到交往的人,於是我想起了渡邊君。

渡邊說:「沒有什麼人喜歡孤獨的。只是不勉強交朋友而已。因為就算那麼做也是只有失望而已。」從我的角度來理解的話,他的意思大概是假如勉強去找不對頭的人當朋友,到頭來只會發現大家的歧異而已。我想我的感覺也差不多。對我來說不看書、不思考的人生是很難想像的,所以當別人不那麼愛看書時我大概就會悄悄的退開兩三步,假如再聽到:「我喜歡看電影啊,像是時空線索好棒噢。」那會再退開兩三步,假如再聽到:「我喜歡音樂,孫XX的新專輯你買了沒?」我大概會轉身逃走吧。我不是討厭世俗的趣味,實際上對於逛百貨公司和超市我有莫名的興趣,即便是路邊攤的購物也挺有廉價的樂子,張愛玲也喜歡所謂通俗的趣味:買衣服、讀毛姆張恨水、看蹦蹦戲。因此重要的是能從這些東西裡看出什麼興味,本身的雅俗到不是那麼要緊。

遺憾的是能從俗味兒裡挑出珍珠的本事我看人們是越來越差了。人們盲目的追隨流行性、方便性,不在意內容物了。最好的是整套整套包好不需要去傷神、去煩惱如何從眾多物件裡挑出屬於自己品味的搭配,於是套裝大賣,人人抱怨撞衫。我想要找能主張自己的人,但是已經不多見了,沒什麼辦法我只好繼續尋尋覓覓。在碰到另一個同類時的空窗期間只好繼續忍耐著被貼標籤:你很喜歡孤獨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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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one裡面的壓軸曲是第五軌的Never let me go. 行板, Antante. 第一小節的第一個樂句就是一種哀求的聲音, 懇求, 一種欲斷還留的渴望: 別離開我. 

我跟諮商師L說: 你讀過挪威的森林嗎? 沒有. 裡面有一段說的很傳神 :
[Quote] ...
"你覺得沒有怎麼被愛過嗎? "
她歪著頭看我的臉. "大概介於"不夠多"或"完全不足"的中間吧. 我總是很飢餓. 只要一次就好, 我希望能充分的被愛. 到能夠說好了, 肚子飽了, 謝謝招待的程度. 一次就好噢. 只要一次. 但他們一次也沒有這樣給過我. ..."
[End quote]
所以你覺得沒有被這樣愛過嗎? ...(沉默) 對. 那麼你覺得什麼叫做足夠呢? ... (沉默)承諾吧, commitment... (沉默)就這樣而已. ... 其實這樣很多對不對? 我笑了, L也笑了. 我要的大概就是伊文斯演奏的Never let me go的感覺吧, 答應我, 不要離開我. 

我到現在還想不清楚, 究竟是這樣的要求太多還是的確有人可以給到這麼多? 究竟是我的系統過於複雜還是同樣也存在另一個"認知複雜度"(L告訴我這是他們專業的術語)也很高的女孩子? 我不知道. 最後L說, 你知道嗎平均來說情傷要多久才能慢慢開始復原嗎? 不知道... 交往時間的一半嗎? (抱歉了, 夏綠蒂. 你的話借我用一下囉.) L覺得很有意思, 顯然她沒去過Sex and The City, 不過她公佈答案, 大致上要6個月呢. 我喘了一口大氣, 要這麼久啊. 果然在連續的藍色下雨天裡, 我發現傷口的確還沒癒合還在隱隱作痛.

再一小時就要去火車站了, 我放著Never let me go, take 2. 窗外的天色已經放晴了,  柏油的路面被來往的來車壓乾了, 而我的心中的雨還沒停, 還在播放著Evans的專輯. 雖然你已經走了, 我依然向著空蕩蕩的灰色空間裡輕輕的呼喚: 別離開我啊,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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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站在交叉路口的時候, 我曾經猶豫了一下, 我問自己是否要過去看看, 去那家店裡看看誰. 我猶豫是因為那稱不上是我的朋友,而是ex的朋友, 而她的男朋友是我的大學同學, 但是我跟這位大學同學又稱不上熟稔, 但不知為什麼就有一種想要去看看的衝動, 事後證明這真是一個很壞的主意.

當我經過那家店的門口時, 隔著玻璃窗沒看到人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 我就看到她了, 雖然只是一秒鐘的停頓, 但是我想我清楚的看到她了, 她... 也看到我了吧. 髮型沒變: 過肩的大捲捲, 微笑沒變: 很真誠像是用簽字筆畫的那麼大的笑容, 到了的確是可以溶化麵攤老伯的心的程度, (難怪都會有免費的麵可以吃.) 總之很開心的樣子, 而我, 狼狽的快速的通過. 我覺得自己像是被電蚊拍電重了一樣, 心臟幾乎停了一下氣都快喘不過來. 後來我繞到舊書店裡坐一下, 找到了舊版的張愛玲: 封面上印著短篇小說集一; 書脊上印著I, 不是新版的: 傾城之戀. 呆呆的看著整排的遠行的文學經典選, 怔怔的出了神. 

還記得當時我聽說大學同學沒有對大捲捲很好後就說, 等到這個傢伙上了成功嶺; 下了那個鬼地方後, 看著吧, 看他還能硬多久. 事後也證明這真是洞見: 沒有一個男人下了成功嶺後不疼女孩子, 不愛家人的. 所以他們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大概吧!?), 因為我聽說大捲捲是很死心踏地的人. 今天我看到她的微笑的時候又羨慕又心痛. 陰沉沉的清明連假我一個人穿的像是檢破爛的老伯, 背著一大袋二手書和少許的一手書, 拎著傘倉皇的孤獨的在熱鬧的巷子間穿梭. 這個對比真是情何以堪! 我曾是自以為了解情為何物, 自以為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可笑的去指點別人的事情, 訕笑同學笨輕蔑他的不懂珍惜. 我才是真正狀況外啊, 什麼都不懂得傻子. 心境上突然老了, 但身影卻似乎縮小成一個孩子, 一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被懲罰的孩子, 無助的眼神瑟縮的身影和反覆的疑問: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不懂啊."

回家的時候經過新生南路和平東路口,  在人行高架橋上看著鬱鬱蔥蔥的大安公園, 呵我們以前在這片樹林還是泥巴的時候可曾在裡面打棒球呢, 還曾經大罵市政府的無能: 為什麼不追加種樹的預算呢? 那種程度的樹叢只能叫泥巴公園吧? 沒想到十年寒暑後眷村和泥巴都不見了, 從上面往下望是一片連綿的華蓋, 真難想像從前的模樣, 一切都變了. 往回望去, 我曾打滾過的校園在薄薄的細雨中好像打濕的水彩畫一樣, 朦朧朦朧中巨蛋也沒那麼難看刺眼了. 我好像無法回想之前自己究竟是什麼形狀了, 過去好像一條死魚般的逐漸涷在一塊巨型的冰塊中了. 我往上不停的洒水讓冰塊完全覆蓋住這條死魚.  魚的眼鏡瞪的老大, 直勾勾的望著我, 像是在質問我, 嘿怎麼搞的到底怎麼了? 我狠心的繼續洒水洒水, 希望過厚的冰層能讓我看不到它的眼睛, 無奈著是透過冰塊著折射, 魚的眼神只是變得越來越柔和, 越來越迷濛, 卻沒有一絲責怪和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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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一個人在獨自的成功嶺上。沒有混帳班長無理頭的謾罵,沒有可恨的早晚點名,只有自己跟自己 整天的折磨和無止境的消耗,每一天都不是要讓自己過得有意義,唯一的任務就是度過每一天 而已。

早上睜開眼睛腦袋比較清醒的時候,思緒的迴路馬上被一些奇怪的念頭充滿,其中無非不是兩個主要的論點 在飛來飛去而已:
1. 打電話去求她回來。
2. (1.)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別這麼做。
這兩國大戰在我的腦袋中打的不可開交,沒有留下一點空間給思考使用,於是我每天都在壓制自己、抑制 他不去作某些動作,根本沒有辦法閱讀還有思考。嚴重到什麼情況?宛如鼻水般無時時刻浸滿了鼻腔, 才剛擤出來馬上又被填滿,直到自己搞的精疲力竭沈沈睡去才能暫停一天的無謂的消耗。

在烏日的成功嶺時,她是我唯一的支柱,讓我度過各種不合理的壓迫,伴我度過一夜又一夜。但是今天 ,我的心中滿目瘡痍,舉目皆是斷簷殘壁何來之支柱?唯有幾個朋友、家人不厭其煩聽我訴苦,伴我 度過一個又一個寂寞無助的晚上。尤其是A君,我只有無限感激不知如何回報 (想想人生真是詭異,我們竟然是在這種奇怪的情形下重逢、聯結,我只能咧嘴苦笑...)。 假如沒有你們在旁邊幫我升起的一堆小火,一個人的成功嶺何其殘酷、難熬。

開訓已經三週了,我還沒能結訓,也不知道何時可以結訓。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只能奮力的不讓自己分崩離析 ,除此之外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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