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當我們討論愛情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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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友R稱我輩為讀書魔人,我想她的意思是鎮日埋首堆冊不知時之流逝,有道是:書中無歲月,日昇不知眠。而我稱自己為書狂--好與<酒狂>一拼--對於書本的鍾愛無可救藥,寵如愛妾,於是乎堆書成殿,內有三千佳麗六宮粉黛,於是長宵不再漫漫,清戚之夜伴有倩女幽芳於昏黃燈下,嗜書之癮,怡情怡性。
  來到北國後,第一等重要的事情就是偵察清楚此地的書店分布,哪裡有便宜的二手書,哪裡會有古本、珍藏本,哪裡提供令人心動的折扣,哪裡又有最完整的目錄,以便迅速的填滿初來乍到卷冊的貧乏。果不其然,經過有效率的尋訪探究,一陣子後坐落於學校的小書齋開始逐步地恢復昔時的輝煌,書架再度成為小居裡最美麗的風景。

  近來經常會懷念起從前讀書會的時光,那時候有一群人好愉快地聚在一起看小說,交換自己最心儀的作家,或隨意聊聊近來手邊的讀物,進而討論彼此的價值並訝異得發現原來是有志一同。我們分享了小說與文學,以及書本以外的人生。真是好漂亮的一段往事,回憶的霧瀰留在心裡,既感傷又美好。畢業以後大家如同吹散的蒲公英飄往各自的方向,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然後就很難再尋回透過小說聯繫起來的靈犀,而我,慢慢地再度恢復成一個人上書店,以及閱讀。許多時刻好想拿起電話打給誰,只想告訴她我最近唸了<邊城>,書中的情境是如何媚影朦紗,如何漫著幽嵐一般的美麗;或是我讀了<Mrs. Dalloway>,感受到意識之流是如何循著思緒蔓延;或是,只想興奮地跟誰說:今天我借到了<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呢。然而,終究沒有撥通任何一通電話,唯有輕輕地嘆一口氣,換一個閱讀的姿態,和另一個蒼涼的手勢。
  有趣的是翻開從前的文章看到一句:摯友A建議我發展書本以外的興趣。嗐,親愛的A君,我現在已經變成絕對限定的人生了,經過幾番討論,我想自己無法變成其他的可能,形狀已如聚酯纖維慢慢凝固,侷限在符號與文字裡。文學有如一粒種子深深地埋在心底,開了一朵小花,從此連繫著我的生活,情緒,樂與哀,喜與愁,進而完全地融入我的人生。「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好簡單人人知曉的句子,卻已經內化成我的語言,我無法脫離這樣的句型而活了。曾經讀過一本關於愛書人的書,中文譯名為<愛書人的喜悅>,在這裡我找到了原本,草綠色的封面很典雅,彷彿可以嗅到草亦欣欣的歡愉,標題則是很有古風的是拉丁文:Ex Libris(從書而來)。其中的第一篇是我的最愛,篇名是<Marrying Libraries>。作者安娜和她的先生喬治在結婚五年後決定要合併藏書了,那真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情,安娜寫道:

  ......我們信誓旦旦要彼此相愛,苦難同當,生死與共--甚至發誓要遺棄其他所有人--這都不是問題,但所幸《英國國教祈禱書》並沒有任何要合併藏書,並丟棄重複書籍的規定。如果真有這麼一條規定的話,那麼誓言將會嚴肅得許多,也許會讓婚姻令人痛心的觸礁也說不定。我們兩人都是作家,彼此在書上投注的情感,比得上大部分人在陳年情書上所付諸的情感。同床共枕、同宿雙飛,和分享我的《葉慈詩作全集》或和喬治的《艾略特詩選》相形之下,不過是一樁兒戲罷了。

我想我無法說得更多更完整了,執念之甚非無輩中人難以諒焉。關於這點我有切身之痛。回想兩年前曾經抱著愛玲姐小說集去交換另一套村上先生的長篇小說集,只為了滅去書架上那排無法再取閱的悲痛,不只如此,一併還含淚送走了<天人五衰>四部曲,<傾城之戀>、<第一爐香>(所以愛玲姐全集我幾乎買了兩套),以及許多我無法直視的冊子,書與書的交換是最深的親密關係,不幸散去所帶來的是雙倍的哀傷,失去的是一頁頁夾帶的記憶,和那些記憶伴隨的快樂。至今,我仍舊無法重新翻開<Paradise Lost>,或許那正是一個天啟,要重新找回樂園,找回愛。

  前一陣子天氣變暖了,甚至連頑固的殘冰都撤去他長期盤據的領地,終於不用在戴老土的毛線帽以及總愛成為孤隻的手套,噯,誰知天色終究無情,說風就成雪,一夕之間素白色再度捲土重來支配了世界,好像可以看到她搖著手指,嘖嘖嘖咂著嘴提醒著人們:離花開的季節還遠著哪。冬天,最適合把自己悶在小房間裡看書,一杯開水,一方書鎮,一支筆,幾張計算紙,好容易就消磨了一日的光陰。沒有人打擾,好似可以聽見牆低沉的呼吸,它的白泛到了窗外,灑落成一片潔然的寧靜好似水晶球的飾品。雪花一顆顆無聲地落下,堆砌在大地上溶化了世界的形狀,模糊了物體的界線,盞盞的街燈不是照亮回家的路,而是加了朵光暈在蕭條的人影上。
  看來春天還很遙遠。
  於是把自己化為小書齋裡固定的風景,漸漸地成為銘室裡的一隅,我開始分不清符號與真理、文字與現實之間的界線了,這四者如萬花筒裡斑斕的碎花交融為殘暴的七爪顏色,織錦成眼花撩亂的絢爛。讀到好困惑,好暈眩,莫名地想著:究竟是先有了我才有隼君,還是有了隼君才有了我?很可能兩者都不是,因為如今他貌似盆栽般的存在著,彷彿沒有多餘的擾動,恰如其分的端坐在應當的位置。而心,卻醞釀著祕密的騷動,於是我只得把他溶解在書中;把他禁錮在句與句的行間;用方塊字的四面牢牆緊緊拘鎖住底層波濤洶湧不可理喻的渴望。上古的人們相信文字是神聖的符號具有神秘的力量,所以再一次地運用文字的力量封印他脫韁不序的瘋狂,試圖在兩行之間找到救贖。
  我有一個比偶像劇更荒謬童話故事一般的夢:想像中,在遙遠的某一天或許誰經過這小書齋時,將閒步駐足,欣賞架上風光的明媚,旋而輕快雀躍地探頭進來問:「原來你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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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的午後,我們在遠企喝下午茶。外面下著荒唐的大雨,襯著漸歇灑落的陽光,陰晴不定,風雨無情;我們坐在起霧玻璃的這端聊著滄海與桑田,世事難料和物是人非。

  小乖這次沒有化妝自然就是美,年輕永遠是最雄厚的本錢,她的眼睛很漂亮,斜吊上去是嫵媚的鳳眼,每次在紅樓中讀到鳳姐的時候我都想起了小乖。飄渺的仙姑則是永遠的清麗脫俗,感覺跟遠企資本主義蹦子兒味有點不太搭調,她的神秘東方色彩頗有乘雲吐霧的架勢,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仙姑的時候我都想到人間煙火四字,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則是掛著超過鏡片的黑眼圈以及空姐般的微笑,搭電梯的時候還偷偷對著鏡子檢查,還不錯,弧度挺好,我是微笑的隼君。

  交換煩惱像是交換名片般的儀式,輪到誰的時候先抱胸輕輕地嘆一口氣,然後悠悠地訴說著一個又一個淡淡哀傷的故事。我們有三個人,而人有三千髮絲,三千種煩惱,弱水也有三千,三千的好多個三千,於是我們有了這麼多的哀愁。席間我聽到了一個短短的消息,在心底埋下了顆哀傷的種子,悄悄的發了芽開了花,泛出了許多的珠珠兒,在午夜的時候寂寞的滑落,蜿蜒的留下一道道斷落的痕跡。侏儸紀公園中有一段水珠滑下皮膚的橋段,就算每一次滴下的位置都相同,軌跡卻都不同;那麼,假如一切重頭來過會不會有什麼不同?然而埋下種子的當下我的微笑卻彎得很好,角度,正確;神情,正確;眼神,濛濛的哀傷。

  侍者端上英式下午茶,優雅的骨瓷器皿,茶杯、茶壺和小茶碟邊都紋上了圈淡淡的小錦環,小巧的甜點窩在三隻小碟中分層棲在架子上,好像一尊沒有欄杆的鳥籠。大廳挑高的空間散去了來客的聲調,彼此講述的故事像陣青煙裊裊地在溫柔的黃光中暈開了。小乖在說到某人的時候臉色緩緩地暗了,一個心中永遠的痛。仙姑抿了口茶,我端了端茶杯,不發一言,彷彿照亮了各自心中最深最暗的,埋藏著最痛的小角落。人是經不起回頭的,只消那麼一眼,一星眼角的餘光都足以挑起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恨的是無法忍耐地想要看得更清楚的衝動,看得愈清楚,泛起的漣漪愈大,一不小心就顛翻了得來不易的平靜。

  其中我們談到了劉君,小乖心酸地說看著自己身旁的朋友分合,他們是人間幸福的最後見證,仙姑羨慕地直點頭,而我賴皮的將他們歸類在exceptional--例外--那區,小乖辯說雖然很少還是有別的例子啊,我說,那也歸在例外那區,是奢侈品,是少數人的專有品,非王與民共享之風。事後我再想想發現,除了白頭外還有不少專利品,例如夢,例如理想......在少數人擁有選擇之餘,剩下的大部分人則是被選擇,要學習著認份,而非任性。
  我說,我依舊深愛的文學,無法離開文學,然而其中隱藏的美學卻是危險的美麗。在尖銳的疼痛中,顫抖的手指似乎可以觸擊那撼動人心的什麼,曝露的傷口泌泌流出的瓊漿將生命洗得更徹底,更強烈,更叫人驚心動魄,而最好的文學往往於是而生焉。仙姑說,這就是為什麼她與文學保持距離的原因,一旦陷入,難以脫身。而每次說到這些關於什麼我總是想起許多不該想起的往事,關於最親愛的張,關於村上先生,乃至於整個文學,聯繫著我內心最深的痛,永遠的痛。而我已經像滑入豬籠肚的茫蠅,最後的印象是逐漸合上的頂蓋,這是一個甜蜜又致命的陷阱,而我心甘情願的摔落。記憶像是最邪惡的影子,只要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陰影,就算是一盞最微弱的燭光也會將記憶映得輝亮損人,就算是一盒摩斯的生菜沙拉也可以叫人記起一段午後奔波的時光,毒藥總是甜的,那時光甜膩得叫人泛淚,一股止不住的猛洪。

  週遭的各桌是翻過一桌又一桌,身著時尚的男男女女來來去去,侍者添了水又撤了盤,我們像是一盆路邊的野草花有些突兀地坐落其中,任其風吹雨過,在車痕的前緣揣一方透天的小土,呼吸。過去是無法切斷的。就算使盡了各種手段、巧法也難以根除,其實是不可能根除。光是要背過身去都需要大願力,需要如同對著自己當心一錐的狠勁才能擺過頭去,而接下來無止境的黑暗卻更叫人難捱。像上古的洞穴人用刻痕數著不見天日的日子,一槓是一天,一槓、兩槓、三槓;一豎是一個月,一豎、兩豎、三豎......曉陽說:「人一生中真正心愛的東西很少,甚至只有一樣,經不起失去,失去了,就再也追不回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曾屬於自己的東西逐樣失去,日子還是一天天過去,一天天,一天天......」我的週遭越來越空,書籍卻是愈來愈多,日子始終一天天,一天天的過去,一天天,一天天。

  最後例行性的我們分享了一點神秘經驗,一起窺探未來的勺光,從小小的暗示中尋找靈感。小乖說她一直都不敢去觸碰未來的悄信,兆頭壞了便想逃開;預感好了又會太過放心,不管哪一道都無法讓她生活變得平靜,我說,能算善演又怠如何呢?我何曾算到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腹背受敵、四面楚歌,所以能夠放心的信任自己的判斷也是很好的事情。
  天光暗了,侍者送上的小蠟燭彷彿也被樓外的風吹得釭明焰滅;雲灰灰的,照得積水中的倒影也灰灰的,我們在雨中道別,雨天是傷心的天氣,是雲妃悲悽的啜泣,而隼君仍舊笑得很好,因為他是微笑的隼君。

  回到家後小心的拆開了信,一陣鼻酸湧上,雨停了,他卻哭了。手裡拿著漂亮的銀色小彎簪,上頭刻著他現在最需要的--good luck--好運氣,他閉上了眼,淚水一行行滑落。每次分別他都同別人道,放輕鬆,不需要一定要記著什麼,甚至最後把他忘了都沒關係,那樣的人生比較自在。可是現在他想說,不會忘的,即使沒有太多的合照,他會永遠記得那水剪的雙眸,善良的灰姑娘,雖然真正的永遠只屬於上帝,但他會記得在那凋零的六年歲月中有一個可愛的女孩,以及他們一起擁有的短暫的午後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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甕頭春癡人話癡語 雪中紅孤客品孤芳

世間中讓人抱憾的事還真不少,掐指數來便有三樣兒,鰣魚多棘,海棠無芳,紅樓夢殘,尤其是最末者,最教人悵然。未完的東西似乎都染上了一層未竟的殘缺之美,莫札特先生的安魂曲,舒伯特先生的未完成交響曲,那未完似乎比完整更吸引人,他保留了看似更好的可能,而那可能卻已經永遠不可能實現了,未完的魅力就藏在這片曖昧不明的遺憾。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亞洲歌姬亦如是般輕吟。看不到的比看得到的更好。

又逢鳳凰花開畢業的好日子,世界上的大學畢業生好像都是一個樣,臉上的表情都很愉悅的樣子,我想未來在他們的眼中定是光明輝亮的,前程一片大好,他們的微笑好燦爛。問了周不知他畢業的時候有這樣高興嗎?他說沒有,反問我:那你很開心嗎?沒有,也不特別有感覺。嗯,我說了謊。有時不幸跟在某對十指交錯的身後竟會生出莫名的滄桑情懷,仔細想想所謂有情人終成眷屬實為特例吧?各自分飛者才是常態吧?這世上也很少有皆大歡喜的結局吧?便宜了你,又歡喜了誰呢?總會有人吃了虧倒了楣,每個人都追求各自的正義和幸福,這也為難了天神老爺,在這麼多互相衝突的願望裡他究竟要樂了誰又苦了誰呢?這是一個難題。

這世上有什麼永遠的事情嗎?存不存在絕對的真理?當人事物都消滅了,真理就算哲學意義上存在一旦不再有文明可以解讀它,是不是又返回被發現前的隱諱深邃,那跟不存在又有什麼分別。從來就沒有什麼東西屬於誰,一定要說點什麼的話,我們都屬於上帝,總有一天要回去,咆嘯山莊裡有這麼一句:"We'll leave her with her Maker." 就留給祂來裁奪一切吧。除此之外,哪裡有什麼永恆,哪裡有什麼一定,哪裡有什麼不可能,現在的人喜歡拉賽先生作靠山,那好,君不見在量子力學的架構下: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唐‧麥克林曾經唱道:"The book of life is brief, once a page is read, all but love is dead... " 在這個意義下隼君已經死過一回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最近不小心醉了一場。隔天起來頭昏昏的,結果中午依然去見了在NYU讀書的朋友,還跟他扯了老半天metric space approximation亂七八糟的,下午晚上竟然面不改色的繼續跟paper拼命,隔天老爹問我那天回家的時候沒問題吧?他覺得我連路都走不直了,怎麼可能?才那麼一點點,隼君海量啊~(晃)那天一路上回家話還真不少,進門的時候已經太晚老娘已經歇息了,我一個人兒在那邊裝瘋賣傻,晃晃悠悠嘴裡嘀咕著,有一句沒一句,什麼生平只愛甕頭春的--最近從相聲裡肖的--點了盞小燈,展開了paper就讀,嘴裡還碎著:就這個呀,哪有不懂的......我說這甕頭春啊還真了不得,乾他那麼一杯兒,世界的線條變得好柔和;光線變得好柔軟,原來那亮恍恍的電燈泡多螫人......

我的風月寶鑑上,背面是骷髏,正面仍是那骷髏,正面叫人給砸了,沒修好;紅樓夢還沒醒,但是就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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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特地去照了鏡子試圖從中發現什麼異樣。除了幾顆冒紅的粉刺(學校餐廳太油膩了)、因為失眠而略為縮小的眼圈(但是眼袋放大了)以及不停抓頭所產生的亂髮外,看起來跟平常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應該有什麼不同。一天之內被四個人問路(分別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場合),在同一天當中的討論會被老師刮了一頓,還有在樓梯間撞掉了夾在衣服上的iPod收音機後嘴裡不乾淨地幹了一聲,迎面卻碰上研究室同一層的老師,最後友人光從電話中的聲調就判斷:「你哪裡不對勁呢?」,所以應該哪裡有什麼不同吧。

  打開電腦點開了學妹的訂婚照和定婚宴的親友照,嘴裡又不乾不淨的像是吐痰般的扔出了幾個髒字,這些人是怎樣結婚像是輪流辦郊遊似的,昨天是李君今天張君明天是不是要換王君?眼看就要轉一圈了,又不是打麻將自摸清一色連莊槓上開花加三台,嘴裡酸溜溜的(心裡卻是絲絲的羨慕)腦袋卻沒閑著閃過幾樁往事,轉念間又想起剛才鏡中的神情,嘆了一口氣推開電腦想要翻開書本,看到上頭已經擠滿蠅頭小字的筆記、側標、眉批,偏偏就是經不起老師的一句:「為什麼?」掛黑板掛到自覺得像是燒臘的叉燒燒鴨(下次去改點滷雞腿吧),要命的很,照這樣下去還想吃什麼飯哪?每次聽到OOO才大二又如何如何,XXX今年畢業已經怎樣怎樣,某生心中很是焦慮,自己的破飯碗眼看不保,不過假如照眼前的情況下去不需要OOO還是XXX就已經自亂陣腳未戰先敗,這還有什麼搞頭?

  <黑色終結令>看到一半,某生覺得不若同一導演的<黑色追緝令>精采,不過既然看了三分之二就義務性的把他看完吧,想想人生不也是一樣?義務性的生活,義務性的吃飯,義務性的睡覺,一切都是義務性的,一旦決定不論如何都不把自己拋出去、吊起來、砍下去,那麼受苦的地獄是沒有底的,因為一切都需要義務性的完成,當所有的東西都淪為義務性的時候,思考變會自動停止進而獲得義務性的得救,真的是這樣嗎?有這麼便宜就了事了嗎?難道連思考也不是義務性的嗎?某生自問。該死,某生自答。看完VCD時夜已經深了,該是連壞孩子都必須(義務性的?)熄燈睡覺的時候了。

  關了燈滾進被窩的時候才發現糟糕,今天好像是摯友A的生日?還是昨天?還是明天?到底是哪一天?印象中應該不是123自由日,因為假如是的話這般驢的日子沒有道理記不住的,那麼肯定是今天了(其實根據時間來算已經變成昨天了),想起了好幾年前的錯事心中難過了好一陣子,人啊,不過就是一種無止境互相傷害的動物,沒有辦法停止,是宿命性的沒有辦法停止,這實在是太傷心了,不管怎麼小心不管多麼誠實,總是會在一舉手一抬足間碰傷了旁邊的人,許多時候大部分的人卻連一聲對不起也沒有就走了,老師不是有敎你嗎?請、謝謝、對不起。忽然想起從前的校訓:敦品勵學,愛國愛人,仔細的檢討發現自己一項也沒有做到,蓋了枕頭在頭上把自己悶著,兩眼緊閉,想要藉此擋掉良心的追討,趕不走的是陣陣襲上心頭的諸多煩事。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句清晰浮上眼前的是一句大家耳熟能詳的詩句: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囤積幾個月份量的淚水一湧而出,然後下一句是: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然後接下來想到的是忘不了的她,曾經惡狠狠傷害過某生的她,曾經美麗過的她,「而我明白覺得失去是捨不得,有時候只願意聽你唱完一首歌,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裡,我最喜歡你。」然後接下來是:且看欲盡花經眼,末厭傷多酒入唇。還是淚流不止,到底在哭什麼啊,我不知道啊,喂都要一年了你有完沒完啊,白天睜開眼的時候都渾渾噩噩的,閉上眼活像哭死人,「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自是朝來寒雨晚來風......」,喂我在問你話啊,「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你有沒有在聽啊,喂?這樣下去不行啊......喂?

  思緒突然跳到另一幕,前些時候去了內湖找以前的老師,回家的時候不小心公車坐錯了方向,公車沒有開回台北反而更深入了汐止,他覺得彷彿週遭無聲地起了陣陣透骨寒氣,當窗外的風光越來越不對勁的時候,他確定他錯入毒龍窟了。急急忙忙的拉著娘親跳下車,在對面的車站等待下一班來車,只見他來回走動不時望著某個方向活像擔心看到索命無常似的,好不容易車來了,飛也似的又拉著娘親奔上車。阿娘直個看傻了,也嘆了口氣,好多個月來沒看到這個人這般害怕了,臉上盡是驚懼之色,不知道這齣鬧劇要何時才能落幕。

  逐漸平靜下來後,黑暗中螢光鬧鐘顯示的是兩點半,剛才那陣狂風暴雨也不過持續了三十來分鐘,卻感覺像是幾世那麼長久,心裡盤算著明天打給A君的時候該說些什麼,這些日子來腦中想的不是這個X那個Y想乘得XYZ而是想著,原來人與人相遇,相愛,相知,相惜是那麼的困難,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困難,還只當是件稀鬆平常的事呢,還沒決定前可以多想想,應當多想想,多思考總沒錯,但是一旦決定後手就不要輕易放開了,無論如何只要還有一絲可能應當想念著他的好,(當然假如已經「行人弓箭各在腰」的話就沒辦法了)河洛話說的牽手就是要牽一輩子的啊,這個結論怎麼聽起來好土,好俗氣,嗯,這可是某生花了這麼許多時間,磨損了許多人、被許多人磨損後又再次確定的事情,就當成是無聊的土話勉強聽聽吧。君不見每日聯誼版有為數眾多寂寞的人在尋求「下一個春天」和「想找個人來愛」,君不見每日心碎版有許多流著無聲眼淚的人還默默地在地獄中掙扎,既然痛苦和寂寞是人生的常態,既然已經有握在手中的青鳥,為何要輕易地拿去比較,去貪心去妄想所謂更好的選擇?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迷糊中,某生依稀記得最後想到的是這首詩,為什麼盡是想到一些詩呢?原委似乎是,心念太過於抽象難以表達了,而唯詩句存其中一二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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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寄來的信,我沒有說一句話就退回去了。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想收下,所以想想後決定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對你而言早已經不稀罕了;對我而言,思念已經斷了它最後的一跟細絲,悠悠地飄入空中。今天下午天氣很晴朗,那一尾細絲的尾巴早就隨風而逝,看不見影了。

本來我打算把你留下的信件、文章當成紀念品般的收起來,但是我現在決定通通刪掉了。那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不再標誌著什麼。按下ctrl-D,那麼就都刪掉了。「Sector clear.」今天我去了東區。很久沒有去那裡了,走進page one看到很多跟你一樣的人,操著洋文在我身邊轉來轉去,女生的英文也沒高明到哪裡去,我很好奇:這樣程度的語言究竟要如何完整的表達自我?隼君,說你外行也沒有皮條,羅曼蒂克斯不需要語言,眨眨眼就是我愛你啊... 我挑了好幾本想要的書書,很可惜沒能逮著<雙城記>看來page one已經跟誠品看齊了,半年原來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
                                                                               
出了101走在東區的街道上,我笑自己的傻。竟然足足有半年不敢跨入這個地方,只是因為莫名的感傷。之前還曾準備好像要突襲東區般的,全副武裝的心情要收復台北城,其實這一切只為了一種可笑的思念;只是自己對於過往的記億,與這個世界是完全不同步的。於是昨日我很輕鬆的穿著短褲、刺眼的台大物理系服招搖地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不是武裝入侵,而是踏上故土般的心情,抬頭望著101,曾經以為這是要跟誰才會來 的地方,而我現在理解了:這是我的台北城,已經跟你沒有關係了。

昨日見到了歸國的D君,樣子沒變,但是感覺長高了。一年沒見了吧,然後我又覺得:原來一年是很長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我忍不住(烤)問了他關於你的事情,不過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沒什麼新意,倒是那封來信像是:一部鱉腳的爛片播完落落長的工作人員名單後--連Dolby的標誌都打出來了--突然跑出一段30秒的花絮。讓人不知所措,無言以對。談到文化暴力的問題D君跟我的看法很接近,這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教養的問題。不過我現在好奇的是:能夠嘩啦嘩啦打嘴砲的傢伙,用文雅的說法是自信,真的那麼吸引人啊?隼君,你就是因為那樣唯唯諾諾的,土氣的要命,哈哈。人彆扭,志氣不彆扭就好了,談到對於未來的期待和展望,我從D君的眼中看到一把熊熊烈焰,幹得好!因為你的關係,某一所大學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略為提升,而且我說過了,現在我覺得:化工系比外文系好;數學系比物理系好,完全沒有什麼道理,只是無聊的好惡問題。隼君,你真應該引以為恥,巧楣老師說:高等教育就是要訓練你思考變得更細膩,你做到了嗎?
                                                                                
回到家後把酒兒一瓶瓶的拴好,已經沒有必要再喝了。生命之水是為了慶祝而生的,是為了讚頌生命的美好才能乾杯的;而眼淚也是為了幸福才能落下的,因為情人的眼淚很珍貴,我不願再隨意揮灑了。生命雖然已經過了二十五年了,卻不算遲,摯友A君說:二十五歲,一個最好的年紀,不管是感情還是學術都還來得及努力並且選擇。所以隼君,要努力喲,而且已經跟D君也約好了啊,明年要異國他鄉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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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ug 05 Sun 2007 10:02
  • 天啟

假如情傷是把毒刀那背叛是一柄鬼頭刀,有著月牙彎兒的倒鉤,刺進去又勾出來,傷口一片血肉模糊;肉碎筋斷。努力的讓自己長著肉,企圖去覆蓋不堪回首的創傷,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最後一擊:陰狠的鉤兒硬生生將粉紅而柔軟的組織一舉撕裂,「真是的,手都已經按住傷口了,為什麼血還是止不住?」C君如是說。

繼情緒錯置後跟著來的是表情混亂,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什麼樣的狀況,像是老是搞錯的連連看,難受的時候連到憤怒;而愉快的時候連到沮喪,日子,如浸在水中的衛生紙,濘濕糊爛無法展開。望著鏡中發直的雙眼,我嚇得轉身逃跑,不敢相信這種空洞的眼神是出自於童話世界的國度,那裡只有飛天掃帚和一定得死的巫婆啊,怎麼會有群妖亂舞;魔女當道,英雄舔著女王的腳踝,請收留我吧,女王陛下。鱷魚,都是你,自從認識你;看了你的手記以後我的文章也混亂了起來,像是打開了加工過的腐肉罐頭,惡氣撲鼻,捏著鼻子再度跑開,沒想到街頭的每個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喂,你的東西忘了拿了,後面有人拿著那個要命的錫罐追上來,我慌張的奔跑起來,逃跑,從一個噩夢逃到下一個噩夢,公主,你在哪裡?告訴我這些都不是真的......

書桌上的紙鎮刻著「賀 學術研究成果傑出」。老師對不起,我私自拿走你棄之於垃圾堆的紙鎮,而我表現得這麼差,讓你失望了噢。枉費你花了長長的時間教誨我們,無論是學術上,精神上,嚴厲且以身作則示範給我們看何謂良好的品味。看著自己的同學在各方面,不論是環保先鋒還是神仙家庭無一不是朝著某條道路前進;而我迷失在叢林裡,失了方向,折了翼,損壞了心。森林裡沒有叉路,只有通往懸崖的碎石小徑,站在高巖上,神說,這是考驗信仰的時候,我怕高,已經說過了,怕得要命。不行,此刻已經不容許你再猶豫了。......非跳不可?要相信我!這下面會有透明的橋通往對面嗎?呃,你還在嗎?說說話啊,喂?

我會在對面等你。peri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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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一再問身邊的人一個倒楣的問題:「移情別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親愛的A君說:那是源自於不成熟,不了解人終究有缺陷,要包容缺陷而不是如一道道的菜去比較。
親愛的R君說:真正的愛不是愛上他的種種好,而是愛上那一個被別人視為缺點;而少了這點就不再是他的特點。
親愛的J2君說:你問什麼移情別戀?或許你是運氣好還沒碰上這種情況......

某一天我突發奇想問阿娘:假如小儀(誰是小儀?就當成是我未出生的女兒吧)哪天幹了這檔事情該怎麼處理?這是我無發接受的事情,可是她終究是我的孩子,終有一天我還是要接納她的。天啊,我無法想像假如自己教出這樣敗德的小儀該如何?

親愛的娘說:要修理,然後帶著她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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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4專案偵破了。

隊長帶著巡佐急忙跑去檢察官那兒要跟他報告這件大事。檢察官淡淡的說,噢,我暸解了。那快走吧,讓我們行動吧,隊長想要將兇手捉拿到案。檢察官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仍舊坐著。你愣著幹麻,走啊。你的結案報告寫了嗎?還沒。那好,這裡有一份樣本,說著檢察官打開電腦叫出一份格式已定的文件,你在被害人姓名和時間地點填一下就結案了。隊長沒有意會過來,這是幹什麼?檢察官淡淡地說,這類案件發生太多,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已經製作好表格只要填一下就好了......這怎麼行?沒有筆錄沒有偵訊怎麼結案呢,隊長大感不解。你還是沒有弄懂?你能問出什麼?同樣的劇情,同樣的故事只是名字、時間、地點不同而已,你還是沒弄懂,檢察官說完畢上了眼。沉默了一下子,我懂了,隊長說,然後帶著巡佐離開。

這次真的結案了,沒有盛大的記者會,沒有得意洋洋的長官到處說嘴。0204專案的偵察本部解散了,牌子悄悄的卸下來,小組成員各自回到原來的單位。檔案架上多了一本報告書,諾大的檔案室滿滿的擺著由同一份樣本文件列印出來的紙堆,簽名,蓋手印;之前的報告書抽出來,死因那一欄,把「不詳」劃掉,填上......連同新的這一份釘在一起,結案。

在回局裡的路上,巡佐大惑不解的問:就這樣結束了?我們不起訴她?隊長直盯著前方的馬路,面無表情的開著車,是的,不起訴,因為這種庭多半不成立,法官不會判給我們的。為什麼!巡佐大叫起來。你不要激動,聽我說,她們的辯詞都如初一轍,說什麼「愛情沒有對錯,婚約不算是一種約定。庭上,我們的當事人道德上可能有爭議,但是實際上沒有任何的犯罪......」只要這樣說,法庭最終都會判給辯方的,所以就免了吧。巡佐氣得說不出話來,抱著胸看著窗上一絲絲的雨珠兒向後滑下無垠的黑暗中,車子內除了小聲的放著愛樂電台外沒有別的聲音。巡佐回想著女人案發後種種的所言所行,她的冷漠;她的絕情;她的陰狠;她的謊言;她的笑容裡藏的那把刀,忽然他覺得非常噁心,之前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這一切一切只為了遮蓋女人不可告人的出軌......停車,隊長麻煩你停一下......打開車門後巡佐在路旁大嘔了起來。雨持續的下著,雨勢變大了,卻沖不淡這世界中隱隱暗含的惡氣。

黑暗不可怕,令人戰慄的是藏在美麗底下無法辨識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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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查了你的帳號,因為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想瞭解你是否有可能讀了這邊的斷篇殘章?結果電子布告欄已經沒有這個帳號了。我的難受如泉水般湧現,如果心是一只茶杯,覺得才傾倒出來的水又滿得不可收拾。原來只剩我還在苦苦掙扎,跟過去糾纏不清,而你,早已不在乎了。

最近又讀了〈半生緣〉,一種荒唐的念頭悄悄地爬進腦袋裡,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不願跟我們講?然後才發覺原來自己心中還保留一方很偏僻、幽微的角落存放著對你的擔心;想到上次在捷運站你的冷漠留給我的印象,卻是神情的憔悴。原來原來放不下、走不開的始終都只有一個人,分開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決定;難受也只需要一個人承擔就足夠了。重讀後覺得張的長篇不如短篇出色,刻痕太深了,故事的安排如同漫畫〈課長島耕作〉一般:巧合多得像是街上的計程車,隨招隨停。但是書中對於人的描寫卻依舊深刻、深邃,一句:「世均,我們回不去了。」久久在耳際繚繞,不忍散去。回不去了......

唱片轉到舒曼的那首:兒時情景之七Dreams,淡淡的,輕輕地,不著痕的帶起我以前許多的夢、一張張散落的計畫,和已經放棄的許許多多的設計圖,肩膀一陣抽搐,痙攣的無法自制。那時是晚上的七點,廚房傳出鍋子咕嘟咕嘟愉快的聲響,菜刀吭吭吭清脆地與覘版哼哼唧唧的,夾雜著一聲:「再五分鐘要開飯噢。」而坐在書房裡的誰淚流滿面,卻同時用若無其事地聲調答應著:「好,就來了......」親愛的張我想問你:在溫馨晚餐前的悲愴是不是更顯得蒼涼?無聲的哭泣是不是更教人鼻酸?

今天我還需要再努力一點,不是要獲得什麼成就,而是要努力的讓自己好好得活著。要很努力噢,比以往都還要加倍的努力,努力的不讓自己憂鬱,不讓自己回頭,不讓自己找一個崩潰的理由。至於放不下的懸念像一隻風箏,是不是能夠剪斷手中的線,放他在晴空中飛去?詞有云: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亦或是哪一天將線放長、放長、放長,長到目斷處鬆手任他去,而非執著於抓住與放開之間,是不是這樣才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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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又一次來到陽金公路的起點,仰望著站在我與台北之間雄偉的大屯山。這一回我的體力比較好,心情比較平和,而且對於前面的路段不是毫無概念:少了一分未知的害怕。事情發生至今已經邁入第五個月了,時間很公平對於苦與樂;她一視同仁,只要她的手輕撫過記憶之迴,所有浸入其中的往事便隨之沖淡了,於是人就會有一種錯覺;本來絕望的灰燼會閃出一星希望的火花,那種幻覺會讓人以為一切是否可以回頭、可以重來?而我,很明白的,這只是幻影是殘念,我現在該作的;能作的,就只是照著記憶中的姿態和路線不回頭的前行。

第二趟路不比第一趟來得輕鬆。我現在的確比較有力、比較強壯,而且我與紅在一起不是孤軍奮戰,她是我的支架、我的雙翼,我是她的意志、是她的方向,唯有在一起我們才是完整的單車與騎士的組合,才能前進,才有意義。但是面對想回頭的衝動,想要再作賤自己的念頭卻沒有減少,差別只在於:現在的我能安靜而平和的將手放在書桌上,心平氣和的跟自己說: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噢,除了傷害自己外沒有別的噢。而且我們現在有一座書堆砌而成的城堡,一座堅固的城池,可以阻擋軟弱的意志,雖然寂寞如幽魂般依然可以穿透這座堡壘,但是我仍在大廳上點燃一盆名為希望的火堆,畫上一道維納斯的六芒星來與之抗衡。當寂寞冷而深邃的眼睛注視著我要吸走靈魂時,我堅定地對他說:我要變幸福噢。於是一場與幻影間的鬥爭尚未平息。

我要好起來。很簡單的目標。還不能鬆懈,第二番再戰已趨白熱化,同時這也是一場與自己想像出來的魅影間的搏鬥,這縷魂魄偶而會勾引著我:去打電話啊,去求她啊,還有作為的噢。不!沒有這回事。紅輕輕地摸著我的脖子,像是摸著馬的鬃毛般的,她說你要加油噢,你作得很好,快到了,只差一點,再忍耐一下,會撐過去的,春天要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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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啊,你曾發豪語:受苦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利。折煞許多人!老尼你一定不知道,用現在流行的術語叫做:正向思考,這大概跟你說的不悲觀有類似的意義。我卻要說絕望的人,沒有資格談信念。

絕望的人像是大出血的傷患,信念像是一袋袋的血。傷患出血得太厲害了所以我們不能停止給他輸血,因此我們一遍又一遍得告訴他許多治世良言、各式理論、甚至宗教觀的認知都搬出來了,總之會更好的。但是這些話就像輸血袋一樣才灌進去沒一刻又流出來了。但我們能停止輸血嗎?不行,不是說過了嗎,他出血得太厲害不能停啊。但是他太痛苦了根本沒能夠去談所謂的信念;在寂寞的顫抖中如何談希望,這些都是遠方的梅樹,梅子都望不著了怎麼談止渴。

永澤兄說:只有低下的人才會同情自己。真是太了不起了永澤兄,難怪你能不眨眼的吞下蛞魚,而其他人只能同情自己。我想你跟老尼一定是好友吧,不是說我不同意你們的看法噢,我很同意的,只是在實作面上我的實踐很有限,一方面我的心中只有怨沒有恨,一方面又要建造飛往未來的機翼,我的心斷裂的厲害哪。

我覺得現在的處境如同一部掉到泥坑裡的汽車,只靠引擎的馬力似乎不足以將車子開出來,好像需要誰在後面推一下,可是我現在只有一個人啊,如何一邊踩油門一邊推呢?一定要有「誰」才行。好玩的是不把車子弄更好的話也沒法找到推車的人,所以這好像是因緣聚足的問題,現在天不應、地不利、人不合;精尤虛、氣若絲、還無神,如何談脫困呢,只能不繼續向下沈淪而已。

好老尼,你果然有鋼鐵般的意志,算你狠。但是我好奇的是:鋼鐵鎧甲下的你是否也有一顆柔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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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國外大學放暑假的時節,幾個大學時期的同學回國省親順便來看看我。見面先是懷舊的打鬧,接著當然是嚴肅的學術與知識報告,完畢後總會沈默個幾秒尷尬的笑了笑,因為這些話題完後當然就是心裡話時間,同時也是此行的目的,畢竟相識這麼久了,大家見面總不會只想聊Fiber bundle 或是High energy physics survey吧。 

講到最後總是會問:那從中我們學到了什麼嗎?對於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很久,只覺得似乎沒有。我並不因此變得對人猜疑,也不因為如此對感情失去信念,也不覺得因此變得成熟,(究竟什麼是成熟?)來來回回把事情想了幾遍,除了困惑和略微的茫然外好像沒什麼啟示。我知道有些人會試圖把問題找出來然後告訴自己說下次千萬別再犯了,但對我來說這好像也沒有如此單純,可以像是訂正考卷般的從錯誤中學習,對此我欣賞村上先生的看法(噯,究竟何時才能不再引用挪威的森林呢):

不管你擁有什麼樣的真理都無法治癒失去所愛的哀傷;不管是什麼樣的真理;不管是什麼樣的誠實;不管是什麼樣的堅強;不管是什麼樣的溫柔;都無法治癒那哀傷。我們只能從走過那哀傷才能脫離哀傷,從其中學到些麼。而所學到的這什麼,對於下一個預期不到的哀傷來臨時仍然也毫不能派上用場……。

不過渡邊彷彿真的學到點什麼,而我卻仍然無法從這團稀泥中掏出些許的金沙來。雨過了、風停了,天色如何?不知。不是看不到而是感覺不出來,天藍雲舒捲,微風相迎,但由於心之璧的阻礙好像這些風雨雲煙都不能直接投影到心之湖上,只能從湖面上的波光豔影略知一二而已。也無風雨也無晴,同一句話有兩解:漠然與淡然,我知道蘇為後者,我也希望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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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取下自己的項鍊時突然想起好多我曾經買過的東西。我刻意不去數清楚到底有多少,因為每一件 飾品、衣物、書籍、唱片都沾附一段不願再想起的片段。而我最後想起的一件小東西是一支簪子,不曉得 你用過了嗎?

我始終很好奇:為什麼你可以如此坦然面對這麼多我買給你的東西呢?整整一屋子呢。光是把一些 你送給我的娃娃收起來時:我的心瓶碎成千千萬萬片,炸破、滾動一地閃耀的銀光。而你竟然可以 當成紀念品般的大方的放在書架上、書桌旁,多麼美好的記憶。昨日與友人閒聊到究竟買過多少東西 ,她說ex friend的行頭都包辦了,噯,多上相、多可愛。我說我也差不多啊:從裡到外我都埋單了 ,而且她又曾經說過假如分手的話我真是人財兩失了呢,呵,多麼精準的預言。

仔細想想還真搞不懂為什麼是我去懷念這些東西呢?不,其實我是懂的,因為我想念那份愛人的美好, 懷念那種只為了女孩子一顰一笑單純的付出。咳,我的積蓄是從今年才開始,翻開存摺自己都嚇一跳, 多這麼多存款啊,原因很簡單因為很久沒有除了日用品外的支出了(書本的支出當然是算在日用品類的)。 此刻我更加相信假如能用錢買到幸福,買到所愛的笑容;能夠用錢讓所愛衣食無缺,那麼這每一分錢都 物超所值了。我自己又有何所求呢?無非只是想要得到周遭人的幸福而已。

掛上電話後我深深的替我的摯友難過。究竟還要磨損到什麼程度才能找到執手之人呢? 當我們替 所愛挑選東西的時候何曾有過一絲假如分開後要如何處理的念頭,那是一種完全的奉獻:拿出自己所 擁有的、最好的東西給所愛,而被背棄後這些付出無疑都變成了諷刺,變成了一種嘲諷,時時提醒 我們現在所失去的:愛人與被愛的能力。對我來說恐怕還要好久好久才能打開那一箱微笑的娃娃,那群 曾經站在我的書桌前:圍成一圈伴我度過無數個苦讀的夜晚的微笑娃娃。娃娃們說:「我不懂,你為什麼 要把我們收起來?我們不想待在黑黑的箱子裡。」「對不起,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我承受不起你們 的微笑。」當我把他們封起來的時候我知道我也把自己的微笑封起來了。

我現在看到人會揮手也會笑,但是眼睛已經很久沒有笑意了。那是一個蒼涼的表情,一張沒有笑意的面具 ,帶有微彎的嘴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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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聽到同事的小孩失戀躺在床上起不來覺得不可思議。她對於分手這檔事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嘩啦嘩啦講了一大串「失戀操作手冊」:

失戀了,很簡單啊,我們就會要他跟師兄師姐去掃街,推廣禪修會,叫他去幫助別人。看看世界上還有更悲慘的人就會覺得自己的事也沒什麼。這樣子兩三週就好了。人不能一直停留在物質層次,要提升,要提升。即使是夫妻也要提升,從物質世界提升到心靈世界。

看來她真的很喜歡「提升」這個字眼兒。我聽完以後只是微笑著問她說「阿姨,你失戀過嗎?」「太久以前的事了,我忘了。」阿姨想要敷衍過去。「這種感覺不會忘的,怎麼可能忘呢?」「我們年齡差太多了,講的話你們也聽不下去。所以不說也罷。」對話結束。最後我說:「阿姨,人不是電腦,不是說這個軟體不好了,所以要升級,不是這樣的。」

我想把她的提升比成軟體升級可能很貼切吧。我發現某種宗教跟微軟的哲學觀非常接近:我們現在是不好的,所以要不斷的灌入新的東西升級。帶入某種宗教的角度:人的心本身是好的但是被塵遮住了,所以要修行,要提升心靈的版本;帶入微軟的語言:人的心這個硬體是好的只是你們現在灌的軟體不好,所以請購買最新版XX灌入才能提升性能。我訝異於這兩者的路數竟然如此相近。

我強烈的反對這種說法!每個人都是很精巧的都是不一樣的,為什麼要與微軟的假設一樣:每個人都是同樣的硬體:都有中央處理器、有記憶體、有硬碟。錯了錯了,每個人硬體架構都不一樣,不能這樣粗魯的、不加思考的用同一本「操作手冊」應付。既然硬體不相同升級的模式亦不同,所以用很俗爛的說法就是必須要量身定作才行。失戀了,不是每個人去掃街就有效的;心受損了,不是用同一個套件就能補救的。而且我討厭這種資本主義式的思考:每個人都在同一套遊戲規則下玩遊戲,有越多的資本:就是越高等級的人就越厲害。人必須工作:用某種宗教的說法就是修行去賺取資本:也就是心靈層次,然後有一天我們可以成為大資本家:用某種宗教的說法就是成XX。我真討厭這種說法。

我覺得單純去接受某種信仰的人都是懶惰的,因為他放棄了人最珍貴的本質:思考,去全盤接受一個系統是簡單的,這樣就不用想十萬個為什麼,只要照的頂禮、念經、儀式就好了,或是只要信XX就得永生。多麼簡化的精神觀。不過其中最弔詭的是:當我還在苦思冥想時,他們竟然回過頭來:「你要提升噢,這樣是不行的噢。」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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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問我好。不論是從什麼管道,當我接到這樣的訊息總是百感交集。因為我不知道究竟該回好亦或不好。這是一個困難的問題!作答可以非常泛政治的打官腔:八面玲瓏四方討好;也可以很抒情:掏盡心肝吐真言。但是無論如何,許多壓在心底的封印有些鬆動、有些游離,悄悄的擴散出來。回憶像是美軍的隱形轟炸機,來無影、去留蹤:投下的炸彈把心裡掀得波瀾起伏,憶從前、苦難忘。但是我仍舊感謝你們問我好,這大概表示著自己還沒被徹底的遺忘。

這空襲是沒有警報的,也沒有防空洞可以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炸彈掉落,煙塵四起。假如把這一切比作武俠小說挺有些意思,我以前只道歐陽鋒的蛇毒荒謬的好玩,竟然可以以毒染血,再染血釋毒。現在我竟然給找著了!當你從我後心窩當頭刺下去時,所有的回憶都沾上了這麼一小滴情毒,然後原來的快樂通通翻成痛苦,而痛苦感染更多的痛苦,這不正比歐陽鋒的蛇毒麼。你賜我之毒果然厲害,我想假如是別人的話恐怕只要二十分之一就已經完蛋去見閻王老子了,而我竟能受而不死,會有後福吧?

還記得要如何解情花之毒嗎?是的,是斷腸草。我以前沒能看出這中間的意思。巧合的是他的說法與我的觀點無分軒輊: 

一燈伸出右手食指,在楊過的「少海」、「通里」、「神門」、「少沖」四處穴道上緩緩各點一指。這四穴都屬于陽氣初生的“手少陽心經”。楊過但覺一股暖氣自四穴通向胸口,心中悶塞之意立時大減。一燈道:「情花之毒既與心意相通,料想斷腸草解毒之時也必攻心。我點你四穴,護住心脈。你先服一棵試試。」楊過躬身道謝。一燈嘆道:「我師北若在,他必能配以君臣調和的良藥,也不用咱們這般提心吊膽的暗中摸索了。」

 吞下這種苦也需要勇氣,但凡能忍住此苦之人,也可稱的上豪傑吧。我對楊過開始有點好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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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沒有對錯." 記得我媽提起這段話的時候總是忿忿不平. 在她的眼裡世界是黑白的, 兩色光譜間沒有任何模糊游移的地帶, 我無法同意她的觀點但是看著她的痛苦卻又不忍心說點什麼. 之前A君說"... 我討厭沒有同理心外加自私的人, 只會照自己高興的去做, 也不管會不會傷害到其他人, 然後再來道歉... " 我只道是感同身受, 像是殺人犯在法官面前說: "庭上, 我殺了人, 我知道錯了, 對不起. 請原諒我. " 咳, 假如人是這樣就能夠說通的動物也不會有這麼多紛紛擾擾了. 之前有位阿姨看我愁容滿面便道說: "緣分盡了." 我嘴巴隨便應兩句, 心裡卻是埋了個小黃瓜: 左右酸的不是滋味. 道理是說得通的, 但是我的心裡卻沒有好過一點. 今天我讀到D君所寫的故事, 這所有的東西通通兜在一塊兒, 我陷入了迷惘.

沒錯, 變心了, 選擇離開的人循著道理和自我去追逐更美好的愛情, 像是挪威的森林綠選擇了渡邊, 我讀著讀著都被說服了, 假如原來的男朋友是這樣一個無趣的傢伙, 離開他選擇渡邊是個很美的故事. 我記得日劇<�長假>中南說: "假如離開的人都可以拍成一部電影, 那留下來的人算什麼? ", 我現在知道了, 可以拍成連續劇. 但是真實的人生中, 被留下來的人除了忍受痛苦和被遺忘外, 既沒有電影也沒有連續劇, 是寂寞而孤獨著面對破碎的心. 費茲傑羅寫著: 

... 我不能寬恕他, 也不能同他作朋友, 但是我可以看出來他所作的事, 在他自己眼中是完全有理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很粗心, 很亂, 湯姆和黛西, 他們這班人是粗心的. 他們砸碎了東西, 撞死了人, 然侯縮回自己的錢堆或者他們臭味相投的朋友當中. 彼此漫不經心, 丟下來的爛污讓別人去收拾...

或許有人會說, 嘿你這樣在幹什麼啊, 每一個故事都有不同的情節和背景, 你這樣莫名其妙的攪在一起討論算個什麼東西? 我沒有要責備誰的意思, 我只是想問, 在沒有對錯這樣的前提下, 受到傷害的人的心情究竟誰考慮到了? 我只想知道這個而已. 這似乎是一個公平性的問題, 而公平性的問題是大家最不想談論的話題之一, 因為這裡面參雜著人情的因子, 不同的人作同一件事情, 我們會給予不同的評價, 於是我發現其實大學教育下, 人的思考沒有變的更細膩更精緻, 我們還是循著以往的路子思考: 我們早就做出來贊成或反對的結論, 剩下的事情只是去找出足夠的理由和證據支持我們的結論而已. 換句話說: 我們早就選擇討厭或喜歡一個人, 再去找出支持他所作所為的理由而已. 有多少人能說, 如果我最好的朋友作出自己無法忍受的事情我就跟他絕交? 事實上我們多半選擇遺忘或是替他找一個解套的理由, 很少能公正的評價.

被最愛的人從後面殺上一刀, 那種劇烈的痛楚非親身經歷無法體會, 那種痛是痛到骨子裡面去, 因為感情沒有對錯所以我不會恨她, 也沒辦法對她生氣, 但這絕不是一句緣分盡了便可以結案了事的. 因為事件中確實有人受了傷, 被刺的痛撤心扉, 那究竟有什麼解決之道? 有什麼辦法能讓所有的人不受傷, 又可以達到公平性而和平的分手? 沒有, 似乎沒有, 走的人就是走了, 留下來的人除了等待下一個春天外, 沒有辦法解開這一大團混亂的結, 只能在下一個春天時灑一杯酒敬自己, 也向往事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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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5 Sun 2007 12:12
  • 劫數

情傷是一柄毒刀, 其毒蝕人神髓, 中刀之人非開膛刮骨難解其害. 即便是大內高手亦無法盡解此劇毒, 餘留之害易滲入五臟六府, 散入經脈之末, 固著其中. 每日午夜夢迴, 孤燭燈下或逢陰陽交會之時, 中毒之人腦中如萬蟲蠕動, 鑽心囓腸, 心碎而魂斷, 欲結還害, 非一時三刻不能平息.

中此刀後, 一須清潔傷口, 咬牙忍痛切除所壞之疽, 務求其盡, 尤忌留下一病根子;  藕斷絲連則易招此刀二傷再傷, 終恐有性命之憂.

二須擇一幽秘之所, 靜養其傷. 每逢毒發時切記護心脈, 守元神, 以過人之志抗天下之毒. 誓此痛乃一時非一世, 必得尋可解之人, 必得可解之藥. 若有此念則毒發之苦得循時化減, 終能散盡此毒.

三須尋一至二能共守共難之人, 逢毒發過劇, 心神俱疲, 臨崩潰之險, 唤此共守共難之友借其力, 允其相助, 聚多方之志匯四方之氣圓己心,  凝己神, 終能度此凶險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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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03 Tue 2007 10:39
  • 望鄉

昨天逃出鬼門關播放的是雪山遇難。有三個登山客組成的遠征隊遇上惡劣的天氣,其中三個人有兩個人體溫過低,所以最後他們只好放棄攻頂,不幸的是等到要下山的時候有一人的體力實在不行了,所以他們只好決定由一個人獨自下山求援而其他兩人在山上等待。地獄是沒有底的,獨自下山的人摔落一個滑坡,腿整個摔斷了,沒有死已經去了半條命。另外兩人苦苦的在山上開放處(附近完全沒有遮蔽)喝西北風,聽著直昇機來又去。他們完全陷入絕境了,假如沒有人來搭救的話,他們死定了。

在痛苦的等待中,摔落的Steeves說:「...我太冷了,快要失去意識了,我不停的拍打自己的臉不讓自己睡著...我甚至去壓痛腿,讓疼痛讓我保持清醒...我不能睡著,睡著我就完了。我突然想到,我想要看到我的家人,我想要回家。(I want see my family. I want go home.)」我看到的這段時候除了感同身受外,不能在更同意了。對家人的想念和牽絆真的是支持一個人度過無論怎麼險惡困境的唯一辦法。

我想這就是家人的意義吧。她會說:「親愛的,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回來。在你痛苦的時候我也沒有好受過,我會跟你一起痛苦,一起分擔。我會替你祈禱。我會等你回家。」而不會在人最無助最難捱的時候覺得重而將之拋開。不離不棄,難啊,這正是家人可貴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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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回到家後, 我翻出以前買的老歌大補帖, 從音響流出一段熟悉的旋律, 本來已經跟自己說好: 把眼淚擦乾不要在贊助舒潔了, 結果唉, 我又犯了.  打開電腦, 在網路上找到了歌詞, 順便也找到了歷史的錄影, 由瓊自彈自唱的版本. 我以前總覺得買音樂DVD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音樂既然是聽覺得感官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接收來自視覺得刺激呢? 結果... 我又大錯特錯, 看到了瓊眉頭微蹙彈著吉他配著滄桑的嗓音, 我淚如雨下(難怪舒潔永遠有市場需求.) ... 
We both know what memories can bring 
They bring diamonds and rust.
...

鑽石和鐵銹都是經過時間所留下來的東西, 一個是經過時間的焠練後留下永恆的光芒, 另一個則是在時間之流的消蝕下所殘存的痕跡. 一段回憶, 一段關係假如不能留下鑽石的話, 大概就只剩下鐵銹了. 在層層的壓力下, 沒能承受住的話只會消磨著彼此的心, 直到化為灰燼化為鐵銹, 被侵蝕的化為片片脆弱的, 黯淡無光的碎片, 然後隨著吹起的風飄然而逝. 

我今天鼓起勇氣翻開相片本, 耳邊聽著瓊的Diamond and Rust, 她不只撥著吉他的弦, 我的心弦也隨之振動. 那一張張的合影似乎都退了色, 可惜裡面的男孩女孩笑的多好. 如今他們都不在了, 被殺死了. 那個女孩已經死了, 被一個有著同樣面貌但是有著一顆變調的, 猜不透的心的女孩殺死了. 照片裡的她已經不是現在的這個人了. 而我, 也不是以前照片裡的那個人了, 以前戴著金邊眼鏡, 意氣風發的男孩也已經死去了. 我現在已經沒有那種霸氣了, 眼鏡換了個銀邊的框, 髮型也改了. 我自以為曾經擁有過鑽石, 手掌攤開來才發現自己只抓住了一把鐵銹而已.

在現場的版本裡, 瓊已經不年輕了, 一頭銀髮, 歌詞裡有一段"10年前"也變成"30年前"了, 但是從她的神情看來, 這真是她生命中曾經得到又失去的燦爛, 叫人神傷. 最後一段本來是 :
...
Yes I loved you dearly.
But if you are offering me diamonds and rust,
I’ve already paid.
在現場的版本中她最後唱著: " Well I will take the diamond." 嘴角浮起淺淺的微笑, 一切彷彿都被包容了, 不管發生什麼都隨風而逝(blowing in the wind...) 了.

*   *   *

[YouTube連結]
Diamond and Rust / Joan Ba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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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頻道最近有一個新節目:逃出鬼門關。內容大致上就是說當我們陷入困境的時候要如何求生。 例如說被困在冰天雪地的荒野,或是說在非洲大草原的中間墜機。那麼我們該如何做才能在這麼 惡劣的環境中存活下來。

不管在哪個情境,最難捱的就是入夜後的凌晨一點到三點,因為這段時間是最氣溫最低,最黑暗的時刻, 這時有身陷重圍又經過白天精疲力盡的掙扎,正是心理上最脆弱的時候,這兩個鐘頭是最絕望的關頭, 求生的意志、相信自己最終會被發現會被找到的信念就顯得非常重要。

我覺得自己就在黑暗的凌晨一點鐘,四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恐懼像一隻毛蛛一般緩緩的爬上來。 黏膩的讓人毛骨悚然, 要在此時此刻堅信自己最終會被誰帶出去真是困難!我現在又累、又傷,不管肉體上、心理上都很脆弱 ,要不是家人和朋友不停的告訴我:「一定會有人找到你的。」、在我想要鬆手的時候拉住我, 我才能勉強支持下去,用這堆朋友和家人升起的小火取暖,用力的挨過這段艱困的時間。

我的錶現在是一點鐘過一刻,還有漫漫的長夜要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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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生緣中最讓我震慟的是短短的一句話:「我們回不去了。」

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回頭了。打破的瓷器就算是從古至今最好的師傅也無法把他貼回原狀了,即便是古董 修復專家亦無法使得瓷器光亮如新了。琉璃碎了就是一攤閃閃發光的破片而已,無法挽回了。電影 〈扭轉奇蹟〉裡面有一段台詞說愛是信用獨佔的銀行,你存了這家就不能去存別家,而且一旦信用破產 了就不能恢復了。

信任是一窩小鳥要小心的呵護,我對你說的話、你對我的承諾都是建立在這一窩脆弱的巢上。一朝其中有人 毀約了、信任破損了,就沒有辦法再修復了,以後即便犯錯的一方賭咒的保證:「如有變卦天誅地滅。」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只會蔓延無法根除。從此彼此的關係建立在猜疑上而不是信任了。預設的立場 已經變成「你曾經反悔過呦。」而不是原來那窩純白無暇的小小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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