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草

從善與惡的角度來說，〈愛與宿命〉直接了當的否定了人可以同時選擇善與惡；人不能以善之名行惡之事。黑道，討債注定要傷害誰，不可能想要回錢又不動手。片中的一個對比很強烈：剛開始渥泰只是以生硬的口吻：喂，要還錢啊，下星期三之前......到後來為了對付不肯離開的老人直接將他從床上搬開。揍人，血淋淋的揍人，讓他無法直接跟卡蒂雅的孩子說：我不是黑道，只能以各種方式討他的歡心。我們可以說渥泰是斷裂的，為了愛而去使壞，卻無法在惡的所在確立自己愛的信念。導演自己也說：

我們可以毫無困難地批判社會邊緣人在人生的轉折點上所做出的錯誤決定，而不去理會他們的行為背後的動機。我們忘了一件事：當你周遭的世界善惡含混難分，價值觀模糊不明時，走入歧途往往是別無選擇的。這部影片聚焦在這樣一個誤入歧途的角色，為了愛情願意犧牲一切，到最後甚至連愛情都被犧牲了。

〈愛與宿命〉在聲音上的處理也是特別的，基本上它只有音效而沒有配樂。換言之，在全片結束播放工作人員名單的時候，是非常安靜地將黑底白字成串的名字緩緩列出。通常這時候都是選一段最賺人熱淚的音樂讓觀眾回味電影的滋味，而〈愛〉片卻選擇用安靜、無聲來表示落幕。全片中少見的音樂是偉伯的愛情魔藥，不知道這是否是一種暗示呢？而當孩子用DJ的方式玩弄黑膠唱片的時候是不是一種隱喻呢？愛情魔藥到頭來是不是只是一場遊戲？

渥泰最後也陷進去了，他沒有辦法用黑道以外的態度卻面對生活上的問題。威脅、打人、揍人、破壞成為他面對事情唯一的態度和辦法。他打了卡蒂亞。又回頭找了她。卡蒂亞最後說：「已經不行了，我已經不信任你了。我必須離開。」我聽了心好痛，一直揉一直揉著自己的心；信任碎掉了，最後的做愛，結束。最後一幕沃泰跳入水中要游回河的對岸，呼應了開頭：假如有橋的話，只要五分鐘的路程就能去豬場呢。那好像是一種洗淨，一種贖罪的儀式。我喜歡他最後在水裡掙扎的模樣，掙扎著想要回到開始的地方，想要回到家，但是這一切都已經變調了。全片在他水裡翻騰中嘎然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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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

看完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念頭就是「閉上眼睛數到十」，雖然跟她的散文沒有什麼關係。（題外話一則：我覺得張蕙菁的書名都起得不錯：〈活得像一句廢話〉、〈閉上眼睛數數到十〉，不過好像都跟內容沒什麼關連。）我對於北歐片的印象好極了，而〈愛重奏〉維持了這個令人激賞的傳統，本片的音樂甚至獲選為今年電影節宣傳短片得配樂呢，雖然聽不懂他在唱什麼，不過聽完就很想要原聲帶就是了，至於歌名倒是，嗯，有點激烈：〈操首相的逼〉，果然像年輕人的風格。

故事不怎麼複雜，但是導演把鏡頭切割得有些凌亂，相較於〈靈魂的重量〉需要觀眾更長的時間去重組。大致上是講述兩個對於文學為終生志業年輕人 -伊利和菲力普- 的故事，不過兩個人後來的遭遇迥異：菲力普在事業和愛情得意的同時在精神上卻變得焦躁不穩定，終至殞落，他的思緒停格在與凱莉的初識，在一場演唱會上他看著凱莉的背影然後說：當我倒數從十數到零的時候她就會回過頭來愛上我。十、九、......、三、二、一、零，凱莉回首了，他們一道去了巴黎他得到了她。至於伊利，他始終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能在文壇立足，一直鬱鬱寡歡，後來莉莉安離開他，而他的摯友菲力普住進精神病院。奧斯陸有一種安靜的憂鬱，在一個夜晚他決定出走挪威，到巴黎專心寫作：〈模仿的形式〉是他後來的作品讓他重新站上舞台，重返挪威。

在菲力普住院之前他與凱莉重遊了他們初識時的巴黎，凱莉想要一份新的成熟的愛，而菲力普卻沈陷在他們甜蜜的過去，他著迷於倒數完的那份驚喜而忘記了凱莉已經在他的身邊，到最後她忍受不住，朝著菲力普尖叫：「我受不了了！」......一段時間後這三個人在某一次婚禮中見面了，凱莉照顧了菲力普，餵他吃藥管理他的起居縱然他已經不能再寫了；而伊利成功了是文壇重要的作家，然而在坐回法國的飛機上，看得出他的臉上有幾分惆悵，或許有些東西只能二者擇一吧。而菲力普仍舊在倒數，最後整片結束在凱莉對他喊：「停！」

他們的故事結束了嗎？我不知道，但總覺得中間埋藏了一粒不安的種子，恐怕菲力普還沒有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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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M]

"你不想聽的話, 那我走好了." 
"... "
"那我走囉. " 男人推開床旁的板凳, 起身要離開. 
"喂, 你說走就走啊, 可惡的, 給我回來." 
"那你要不要聽嘛?" 男人咧嘴而笑, 拉開板凳再度坐下來. 
"你快說. 我關在這裡悶死了." 
"其實有點無聊, 是關於一個窮光蛋歌手和一各闊氣小女生的故事. 窮光蛋是成名的饒舌歌手, 對著錢和上流有莫名的痛惡, 但闊氣女可是千金呢. 她的爸爸是銀行家但是從來不管闊氣女, 只會問她要不要用車, 和錢夠不夠花. 有時候闊氣女想要見老爸的話該怎麼辦呢? 拼命花錢, 很好笑吧, 只要用卡片就能把老爸刷出來喔, 所以現代的神燈精靈不是用摩擦的了, 是用刷的. 反正在一場無聊的演唱會上闊氣女就愛上窮光蛋了. 一定的, 對吧? 要不然就沒什麼好演的了. 然後兩個人價值的衝突造成不停的吵架, 分離, 無聊的複合. 最後窮光蛋走了, 闊氣女往自己腦袋開了一槍... "
"就完了?"
"假如這樣就完了到好, 麻煩就在還有後來啊. 後來窮光蛋的老爸因為心臟病住到某家安養院, 結果你猜什麼來著, 無聊的闊氣女也剛好住在那裡安養. 她當然要住在那裡要不然怎麼演下去呢? 最糟糕的結尾是什麼? 就是沒死人. 哈哈, 好笑吧? 所以最後闊氣女恰巧在自己的病房裡看到窮光蛋走來, 於是她就變成空中飛人衝出窗戶跳下來, 當然啦, 沒死. 不過謝天謝地片子總算結束了. "
"就完了?"
"對, 終於完了."
"好無聊." 女孩子扭動了幾下. "這麼無聊的東西, 我派你當代表去看就好了... "
"不對啊你說窮光蛋是成名歌手怎會缺錢呢?" 克萊兒說.
"聰明的女孩, 他當然是有錢人, 可笑的是他竟然看不起有錢人. 所以我仍舊稱他為窮光蛋好了, 省的他不高興. 還有這根本是個浪費膠捲的電影, 老是有無聊的藍天和飛機的凝結尾在天空衝來衝去, 我想導演的意思是坐飛機吧!? 但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天啊從頭到尾我恐怕數了五六七八道凝結尾... 而且導演總是告訴觀眾這一幕是八月五號喔, 下一幕是八月六號喔, 一開始我以為這個時間有線索, 有意義, 結果你說後來呢?  當然是毫無意義, 只是導演覺得這樣很酷還能再多浪費兩捲膠片."
"搞不好他正樂著呢, `又多了兩分鐘無聊的鏡頭', 嘻嘻. " 女孩子咯咯笑了起來.

「你終於來看我了。」
「甚麼話，我哪一次沒來，只不過慢了...五分鐘哪。我又不是一天到晚都沒事到處嫌晃。」
「你是。你說，你有什麼事？你成天只會在書堆裡鬼混、在電影中亂混、在網路上斯混。你沒好心腸。你壞。瞧我在這裡哪都去不成，你不來看我，我會被無聊風乾成屍啊。」
「好了，好了，胡說什麼來著。我可是迫不及待來跟你說話啊。」
「那你快說。」
「你覺得想不到我看了多糟糕的電影。」
「記得你上次跟我說同樣話的時候是〈伏特加藍調〉吧。」
「是啊，啊不對，你忘了〈未婚妻的漫長等待〉了。要不是你陪我撐到最後，我壓根想要站起來走了。」
「不行，你是知道我的，既然已經看了，再怎麼糟糕也要忍到底啊。快跟我說你到底又看了多糟糕的電影。」
「克萊兒你聽好，這次可是要排上爛蘋果獎前三名喔。我完全被片名給騙了。」
「你哪次不是？每次的片名不是聳動，要不然就是怪異，最常見就是挑逗了。老實給我說，是個限制級的影片對吧？」
（臉紅）「沒啦，英文的片名很正經，叫做Snow White。你知道吧，白雪公主。」
「少來，中文片名是什麼？」
「好...好啦，給我留一台階下啊。名模...名模神采...」
「果然不安什麼好心眼，我不理你了。」
「克萊兒？克萊兒別這樣嘛，我跟你說故事嘛。」

網路在每個瞬間有這麼多人在使用，有這麼多的封包在傳遞、交換，可是在網路的世界裡人還是這麼的寂寞。人們在網路的世界裡企圖模擬現實生活的情境：想要看到別人長什麼模樣，所以我們用攝影機拍攝即時的畫面；想要聽到別人的聲音，所以我們用麥克風捕捉音調。可是我們都只是在網路上，我們不曉得對方究竟是誰，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我們彼此都透過一個代理人在跟別人交往，一個我們塑造出來的自我形象展現在彼此的面前。一方面想要跟誰聯繫，一方面又希望把自己隱藏起來。網路，充滿矛盾的夢幻之地。

在On line（中譯：情色上線）中，人們透過網路性愛，交往。裡面最讓我深刻的一幕就是約翰跟一個他的客戶連上線後他問女孩：你想喝點什麼？女孩說：「我想喝點酒。」約翰說我也想，「那你去給自己倒一杯酒，不要斷線。」然後他們分別去給自己倒一杯飲料，然後在鏡頭前碰杯。在那時候螢幕上的距離是那麼貼近，可以碰杯可以親吻（吻鏡頭...）可是分隔兩人的距離卻是無法度量的遠。

當莫伊（開網站的老闆）或是約翰（網路工程師）看著網路打著手槍時，有多少男生心有同感呢。世界上有這麼許多人卻沒有人能跟你真正的親密，只有觀看與被觀看的快感，而要鼓起勇氣去接近彼此時又發現網路上的親密卻變成現實上的隔閡，這是幻想與實際的落差。我們對網友抱持的看法多半參雜太多主觀期待的投射，藉由文字本身不完全的傳遞性，我們選擇了對自己有利的詮釋，在眾多可能的中間選擇將對方放進自己夢幻的框架裡，於是我們在網路上不是跟別人交往，而是跟自己，是自己與理想中的自我的來往，網路線的另一端只是一個媒介，一個代理人。所以即便網路的連結錯綜複雜而我們還是孤獨著，只跟自己交往，跟一個個理想自我的投射共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