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得不會寫字了。起了好幾個頭,寫到一半續不下去,覺得情緒不對那麼就沒有必要寫完了。
不能寫就讀吧。打開副刊,嘆一口氣,那些東西讀起來好無味,像是熬湯大骨的屑肉,碎靡的砸舌,散文散漫瑣碎;詩本平庸疲倦;所謂小說的篇章連故事都說不清楚,但是大家都說好。掛在標題下的那些名字,哪一個不是顯顯赫赫,文學兩字兒像是會發光,有翅膀會昇天似的,只能受人遠遠景仰,觸碰不到一點俗世的油煙與歡喜。
書寫不論什麼形式,詩歌也好韻文也好情切紮實最為要緊,否則堆砌的文藻不過纏生的棘草,扎人滿手不過圖一眼厭惡的關注,在讀者感官麻痺後為了追求另一波高潮,情慾寫真,孟浪刺激,宛如麻辣辣的鴛鴦鍋泡滿魚漿豆皮,熱騰騰的空虛。文學獎的殺戮中,真是一時多少人才,七彩技法天女散花般的炫麗,掀起了另一波浮華,撩人眼目。然而激情後,極端的遊戲冷卻除了紙屑彩片什麼都沒有留下。
試著改變自己,試著擺脫日記體,敘述時避免我我我的停不下來;試著從生活的規律搾取出興味,然而題材隨著心境的困厄依然在苦苦苦上糾纏不清,回到根本的貪不滿,慾不足。人事自古時異情同,人生七哀,無一不是煩惱,隨著流光移轉,一苦換一苦,苦到盡頭也不是超然而是頹然,灰得樸實,澄平。
想做很多事一件都沒做成。想要好好背單字以駕馭英文小說,翻開單字本背了兩小時的暈眩,只恨自己沒裝個通電的腦袋。想要學好算術,卻像放開一群麻雀,四散亂飛,到頭來一隻都沒抓回。想要讀經典,偏偏生個小病心事如水,諸事不宜。想要填首詞寫個小詩,卻又不想再看到那些哀淒淒的關鍵字,不想因此勾起暗夜的魑魅魍魎......在這些猶豫不定間一天就過了。
那麼我寫字給自己吧,有沒有人看都無所謂。終究又寫了日記體,假如那些煞是正經的木板文章是大骨碎肉,那麼這些零散的日記文就是吃累的咖哩調味包,苦水牢騷混雜在一起燉煮成消耗篇幅的酸澀,營養不良。最後值得一提的是調理包的吃法,這種人造的速食吃得半飽不飽正好,留空間給想像,留希望給未來,說不定下餐就會吃到好東西了。總之墊胃的東西五分就好,留下的五分是無謂的堅持,是所謂的頑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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